每次读朱自清先生的《春》,都会在心里叫好,感觉春天的妙处被他一下子写尽了。文章入笔便是“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真真道出来了人们在冬日里翘首待春的心情。
春天一到,万象更新,“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一抬头,看到了山。
“山朗润起来了”,在我当学生时,读到此句,仅仅意识到“朗润”是个以前从未接触过的新词,并未觉出其特别之处。多年后再读,又联系自己的生活体验来品味,“感觉”也渐渐“朗润”起来了。
朗润,明朗润泽之意。刚刚过去的那些冷冷的冬日,总会给人寒风吹彻、云暗天低的印象,即便是晴明的日子,内心也总会感觉皱皱巴巴的,正如唐代诗人祖咏诗中所说的“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透明的冷,让你局促室内,似乎门外都成了“远方”。
等暖风吹过,寒意消退,你发现往日里那些在空中纠缠不清的暗云,都悄悄地没了踪影,太阳也似乎在一夜间变得热情起来了,眼前的一切——大地、河流、山脉的轮廓都随之清晰起来,灵动起来。日丽风和中,是一片乾坤朗朗。
冰雪消融,溪流淙淙,大地重回滋润。大小树木的身上像涂上了一层润肤液,那些原本干裂的树皮也像要行将愈合似的。一些枝头吐出叶的嫩芽,另一些枝头现出花的蓓蕾。绿意在每一个树冠上渐新渐浓,如烟似雾。
田野上,草色遥看,生机勃发。水不再瘦了,山自然也不再寒,“春花开在春山上,春鸟落在春树头”,花开一朵又一朵,山换新装,鸟鸣一声又一声,谷传春信。
用“朗润”来形容冬去春来时节的景象,真的是再恰切不过的了:朗,让人的眼睛为之一亮;润,让人的心情为之一爽。朗,是那种山明水秀,开阔敞亮的境界;润,是那种温暖活泛,清新怡人的质感。
多年前,听周艳泓演唱歌曲《春暖花开》:“春季已准时地到来/你的心窗打没打开/对着蓝天许个心愿/阳光就会走进来……”,每听,总会被优美的旋律和歌词里传达的那种明亮的情绪打动。明媚的春光会打开有情人的心窗,被阳光照耀的心房定会是明朗润泽的。
朗润,是徐徐舒展的心情,是慢慢绽放的笑颜,是凝望中的秀色,是妙笔下的渲染,是春之大美的最初呈现。
季节轮回,春风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