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李广田诗歌《悼二十二个女人》及朱英诞《白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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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曾被奉为“经”(六经之一)。何等神圣。老家有座“白塔”。凡文字纸张。老人奉若神灵。不用了(破损),也不敢乱扔,怕弄污秽……送“白塔”焚化升天。何等虔诚!……
文字,格式是诗的躯体,内容是诗的血液,诗的心脏。莫辜负纸张,莫幸负读者。不写则已,要写要认真,要虔诚(非发表,练笔及娱乐类文体除外)。
愤怒出诗人,有灵魂的诗经得住时间检验,有灵魂的诗人经得起时间检验。
附1:《悼二十二个女生》(李广田)
她们是二十二个。她们都是从敌人占领区里逃出来的。怀着愤怒,怀着希望逃出了敌人的毒手,但也离开了自己父母的爱护,而代替了父母为国家执行着教育战时青年之责任的先生们,却把她们一股脑儿送入了汉江水底,不,她们的尸首也未能全获,她们大概有的是被送到东海去了,不信舟子的经验,而定要趁江水猛涨时逆流而上,偏见,固执,愚味,造成了这悲惨的结局...…
惟愿世间完全干枯,
也不要一滴清露,
免得它照见花影,
惊破了多泪的魂灵!
但完全干枯又有何用?
而最难晴朗的是我的眼睛,
二十二个美丽的生命,
已被“断纤之舟”载送
到寂寞的鲛人之深宫!
“俺们还不如杀敌而死!”
我仿佛听到她们的低诉,
当绿满断岸的暮春时节,
激怒的波涛化作一江寒雾!
(1938年)
附2:《白孔雀》(朱英诞)
——挽……(删3字,请见谅)
一只白孔雀
独立,在天空下。天空青且无际。
白孔雀和牡丹共为一图,
它何以是美满和幸福?
这些日子,中国国土上传说着一件事,
一位年轻母亲的死,令人无限悲哀!
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有死于牖下,或死于沟壑,死于非命的
种种不一,令“万色隐鲜”(木华《海赋》)
独有她,并非死于爱惜羽毛,
独有她,死非对生而言!
这是一个天大的绝大的冷嘲!怎么“绝”法?
你愈说天怎么大,这冷嘲也愈大。
这年轻的母亲啊,
独立,如珠玉。年轻的一代,你们知道什么。
这里并不是什么“纯诗,”
不是诗。再不要说傻话。这是鸾凤的长啸。
请看法令如牛毛,完全成为废纸。
纸啊,须重造,请看那些破鱼网的废料。
这里纯粹是一篇散文,只不过是散文。
然而就是一只生花之笔,而且就是做梦
也写不出。
我们要加小心的捧着捧着这。
鲜花一束,敬献于无形,如天空的坟前。
他只适于默读,默读。
而且不要哭。
面对这部大书。
谁说的“孔雀有毒?”
丹凤早已绝种,只剩下稀有的。
一只白孔雀,独立,不与任何红妆媲美。
也已不复在大地上徘徊。
洁白的玲珑的羽毛将不复展开。
美丽的烟水国上笼罩着长夜。
唉,白孔雀,白孔雀,唉,仿佛是梦想。
点亮一盏高洁的小灯。看那吊脚的银河。我一片朝云……
一只白孔雀。
独立,在天空下,天空清且无际。(1979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