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侦探推理,或许大部分人熟悉的是东野圭吾或者阿加莎·克里斯蒂。然而,我更倾心于埃勒里·奎因式的推理,这在我接触到第一本奎因的小说——《中国橘子之谜》后,愈发深刻。
埃勒里·奎因,侦探推理小说史上承前启后的作家,美国推理小说的代名词,黄金三大家之一,是推理界中闪耀着智慧和想象力光芒的存在。从1927年至1971年的45年间,埃勒里·奎因创作了数十本推理小说,其中九部国名系列推理小说和四部悲剧系列推理小说——《X的悲剧》、《Y的悲剧》、《Z的悲剧》和《哲瑞·雷恩的最后一案》——被认为是古典推理解谜小说的最高水平,是难以逾越的杰作。埃勒里·奎因的诞生,拉开了一个辉煌推理王朝的序幕。
实际上,埃勒里·奎因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对表兄弟共用的笔名,他们是曼弗雷德·本宁顿·李和弗雷德里克·丹奈。他们起步于《罗马帽子之谜》,后来凭借《法国粉末之谜》名声大噪,1931年两人正式放弃工作投入到小说创作中,这宣告了一个时代的到来。
这个时代,根据奎因自身现实世界的经历和小说风格的转变,分为四个时期。
第一时期,以国名系列和悲剧系列为主。在这十几部作品中,奎因一出场就惊艳众多读者,即便说是用炫技来形容也不为过。小说同名塑造的主人公埃勒里·奎因——一个戴着眼镜的瘦高个——和哲瑞·雷恩——一个睿智谦逊的聋侦探——注重于运用无懈可击的逻辑和精细的推理方法来破案,以几乎完美的方式征服读者,体现出十分纯正的本格推理风。在国名系列作品中,奎因所做的,是将线索一点点地呈现给读者,随着故事情节层层推进后,不屑于隐藏线索和误导读者,奎因让读者获得了跟小说主人公等量的破案线索,然而他并没有急着将真相公之于众。于是,便有了人们津津乐道的“挑战读者”桥段——我已经所有线索呈上,祝,狩猎愉快。然而,挑战无一不以读者心悦诚服的失败而告终,在惊叹于作者的案件设置的同时,“挑战读者”桥段也成为了埃勒里·奎因不可磨灭的标志之一。在悲剧系列中,奎因将死者遗言和消失的凶器手法运用得炉火纯青,在《哲瑞·雷恩的最后一案》中“以难以置信的凶手宣告了睿智侦探一生传奇的终结”的设置更是令人在无尽惋惜中发出赞叹,这也是埃勒里·奎因式推理小说的魅力所在。
第二时期,李和丹奈担任好莱坞编剧,包括米高梅、派拉蒙和哥伦比亚制片厂,同时期的作品开始受到好莱坞光面杂志的影响,令人心潮澎湃的推理稍有弱化,但是奎因在作品中加入了更多的对人性的描写,尤其是对女性的描写。在《红桃4》中,无论是对好莱坞明星罗伊尔和斯图尔特恩怨情仇的描写,还是对与奎因进行爱情和推理博弈的神秘女子——波拉——的描写,后者还具有人群恐惧症,都体现了奎因对人性的更多关注,实际上,这一点在第一时期的《希腊棺材之谜》中稍有显现,埃勒里·奎因在推理错误后不再在不确定的情况下透露推理过程,这也打破了一贯的破案易如反掌的神探形象。
第三时期,也是奎因的巅峰时期。奎因的作品不再单单地将以推理破案为主要,而是兼有对爱情、亲情和人性的严肃探讨,毫无疑问的,这不可避免地会带来沉重感。这一时期的《灾难之城》,描写了吉姆和劳拉的悲剧爱情,还有奎因和帕特里夏之间的纯洁爱情;在《双面莱特》中奎因探讨了在非法审判下的人性;《玻璃村庄》中,已经死去的、一直被视为小镇酒鬼的安德森在结局最后真实身份的巨大调转和女儿莱玛对父亲的义无反顾的坚持,体现了奎因对怀疑与宿命之下的人性的关怀。
第四时期,已经不再有之前那种严肃深刻的意味,这在《恐怖的研究中》埃勒里·奎因仅仅凭借旧手稿便破除了开膛手杰克谜案便可看出,书中趣味性和技巧性开始增多。1971年,李逝世,丹奈继续从事推理作品工作,但再没有长篇小说问世。1982年,持续了半个世纪多的埃勒里·奎因推理王朝随着丹奈的逝世落下帷幕。
四个时期中埃勒里·奎因的推理,都蕴藏着强大的逻辑思维、精密的情节设置,还有高水平的文学性,这都是小说最吸引人的地方。复杂的线索、巧妙的诡计阴谋、神秘的凶杀现场,到最后真相的破解,依靠严密的思考推理和对细节的注重,奎因带给读者的不仅仅是得知真相后的巨大快乐,还有跟随主人公一起带入案件的同感同觉,换言之,这是一种过程和结尾的双重狩猎享受。在奎因笔下,升华出对于社会、宗教、人性以及世俗情感的探寻,然而难能可贵的是,奎因在这种探寻和单纯的推理之间取得了很好的平衡点,既不过于注重前者而使小说失去趣味性,也不过于注重后者而使小说单单成为推理下冰冷无血无肉的存在,就是在这种赋予下,造就了小说里独一无二的侦探——埃勒里·奎因,在一些作品中,也很好地融合了以埃勒里·奎因的父亲理查德·奎因警官所代表的硬汉派风格。
奎因先后将推理之作推上小说、电视、电影等诸多平台,构造出庞大的“奎因推理链条”。
1941年,奎因创办《埃勒里·奎因神秘杂志》,提供一个平台来鼓励、培养更多人写作,时至今日,该杂志依旧是世界上影响力最大、最专业的推理文学杂志;1942年,奎因出版《侦探短篇故事集:书目》;1945年,奎因获得埃德加奖最佳短篇奖;1948年,奎因编辑的选集和杂志再获埃德加最佳短篇奖;1950年,获埃德加奖最佳短篇奖;1951年,获埃德加特别奖,同年推出“HQ书单”,在推理史上具有重要意义;1961年,获“埃德加大师奖”;1968年,获哥伦比亚小说奖;1983年,MWA设立“埃勒里奎因奖”,旨在表彰具有埃勒里·奎因精神的出版者和编辑等......
埃勒里·奎因,不仅身体力行地创作,在推理小说界树立了属于自己的丰碑,做出巨大贡献,还激励着世界各地其他作者,毋庸置疑,埃勒里·奎因这个名字早已超出推理小说界的范畴,在其他文学领域烙上了自己的印记,对后世作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我想,没有比这句话可以更好地作为结尾的了 —— 无须一一例述,因为他的名字是“埃勒里·奎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