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

刚刚,一辆白色面包车在路中心掉头,一辆灰色别克汽车疾驰而过……

刚刚,一阵“收铜,收铁,收旧家电”的喊声从空中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夹杂着疲惫……

刚刚,对面楼顶被遗落的一片白色塑料随风飘浮,但它被困住了,只是左右飘荡……

刚刚,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划过天际,传入耳膜,应该是轿车所发出的……

刚刚,我的目光停在一处因风吹日晒而退了色的棚子上,偶尔的红还提醒着人们它曾经的颜色……

刚刚,空气里传来电锯的声响,哪家的工人在做工,他在做什么?是自己一个人吗……

目力所及,除了偶尔穿行的车辆和行人,这条街仿佛被人遗忘了一样,它沉默,它隐忍,细心观察,它还有点黑暗,店铺门前的树,此时光秃秃的,寥落的枝条直直地刺向天空,是无生机的土褐色。树木仿佛死了一样,不过,我知道,过不多久,它们就会活过来,人们也会,街道也会……

刚刚,我看到上着粉色,下穿白色服装的女士在街上走着,后边跟着一位身穿黑色衣物的男士,他们就一前一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不多久,他们的身影拐进了一条胡同里,那里应该是住宅区……

刚刚,我数了一下眼前这片住宅区,它们四四方方的排排座落,周身的白漆因岁月而添上了黄色和土色,一共九座,或许还有更多,可我看不到了,但这九座也是生机勃勃的,它们或许白天落寞,但晚上,等主人回家后,它们就活了,张开黄亮的眼睛,吞吐着生活的热气,房子和主人一起欢乐……

刚刚,我喝了一口泡有桂花的热茶,桂花在热水里舒展了筋骨,它的花与蒂,或浮在水面,或沉在杯底,它们把水染成了黄色。杯口上方,偶尔飘来几缕白雾,凑近闻,是清甜的香味,这香味,甜而不腻,更有一种沁人心脾的凉。喝一口,满嘴生香,有时会咬嚼一朵桂花,弱小的身子在水的浸泡下,仿佛有了张力,充满弹性。原来,桂花不但好闻,还更好喝……

刚刚,一阵下课铃声从窗外传来,熟悉的男声女声,不知学生们上节是什么课,他们喜欢与否,走廊里开始热闹起来。他们或站在走廊眺望远方,或是几个人聚在一起聊天,现在的走廊特别生动,人流动,声流动,空气流动,于是,都开始,万物都流动起来……

刚刚,我把一颗薄荷糖放进桂花茶里,我听到刺耳的一声响,那是糖因见了热水,周身炸开了裂缝,杯子里慢慢升起了薄荷的凉味,此时,桂花的香味不见了,是不是,它们活着的时候,薄荷都要比桂花强势……

刚刚,我找了一把椅子坐下,这椅子很有趣,红色圆面的它,可以自由转动,随着椅子转动角度的不同,人们的视野也不一样,这恐怕就是会转动的椅子带给我的惊喜吧,随意转换视野,随时离开,也随时开始……

刚刚,我的视野因坐在椅子上而大大减少,透过窗玻璃,我只能看到半数的风景,大部分是天空,与天空作伴的,是几幢高耸的建筑,很高,建筑有很多玻璃,在日光的反射下,亮晶晶的,它们真孤独,除了天空,连个朋友也没有,上下层永不相见,见了也相对无言……

刚刚,我听到了书页被翻动的声响,刚劲又执拗,它可真动听,小小的纸张上,承载了多少智慧与经验啊,书页会被人们好好对待吗?书页会在它有生之年,行使它的使命吗?书页里的真容颜,几个人窥见了呢?窥见它的人,会不会因发现了秘密,而一展笑颜呢……

刚刚,抬头看见了屋顶的灯,它明亮但不刺眼,方方正正的一片光,在日光中,它突兀地很。灯光是好意,它想让人们看得更清楚,为此不眠不休地奉献自己。有的灯年轻,有的灯年龄大了,年龄大的灯脸上呈现点点黑色,光也成了黄色,人们可不喜欢年龄大的灯,人们只喜欢年轻,喜欢热烈,喜欢奔放,喜欢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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