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景 / 下午 / 路边葱油饼摊

出场人物：大雷、老根、叶子、摊主

一块刚做成的葱油饼被放进黑乎乎的平底锅里，在热油的作用下滋滋地冒烟，摊贩老板熟练地翻动锅里的葱油饼，然后拿纸袋包上一只刚煎好的葱油饼，头也不抬地递给站在对面的大雷。

大雷接过葱油饼，激动地长长哈了口气。

        大雷：啊，终于能吃上了，馋死我了。

        摊贩老板：小心烫。

还没等摊贩老板说完，大雷对着葱油饼一口咬下去，被烫得直哈哈嘴。

        大雷：啊啊，好烫，奶奶的，烫死我了。

大雷艰难地吧唧着嘴巴，忍着烫把一口葱油饼咽了下去。

        大雷：我靠，真鸡巴烫，不过……真他妈好吃。

大雷又咬了一大口，这次吃得非常快，没嚼几下就咽了。

        大雷：老板，你这葱油饼做的真是绝了，这是我吃过的第二好吃的东西，这玩意就应该进文明博物馆，最好让全世界的人都尝尝，也许就没那么多人要成为什么素人阶层了。

大雷一边吃着，一边转头看向不远处在老古董式的电话亭里打电话的老根，老根刚好也转身看到大雷，两人对了一下眼，大雷用葱油饼朝他招呼了一下，老根朝他竖了下大拇指，然后挂掉电话走过来。

大雷拿起摊位上的一个葱油饼递到老根手里，然后又多拿了一个葱油饼带上，两人边走边吃。

        大雷：怎么样，这玩意有人要吗？

        老根：这小子是我一个好友的儿子，自从他爸挂了之后跟我就很少联系了，我只在有特殊需要的时候才会找他。

        大雷：什么特殊需要？他是干什么的？

        老根：嗯，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只是个人的小爱好罢了。

老根大口吃起葱油饼，使劲地咀嚼。

        老根：这感觉真好。每天，只有把这葱油饼吃到嘴里的时候才感觉生活是有意义的，这个世界还是值得留恋的。

        大雷：这个我赞同，深有同感。

        老根：做葱油饼的关键就是一定要用煎的。

        大雷：葱油饼的做法不都是煎吗？

        老根：不不不，你没仔细观察，很多葱油饼其实都是炸出来的，因为他们掌握不好火候，所以会放很多油，最后的结果就是，饼虽然没有糊，但是葱油饼成了油饼了，就像油条一样。

        大雷：我们吃的这个不是吗？

        老根：当然不是，这个就是在锅底刷了一层油，然后要小心地掌握好火候，所以那个摊贩的老板从来不抬头看人，你看这葱油饼，两面都是干的，闻起来都是油煎出来的淡淡葱香味，而吃到嘴里后，那种葱香味才爆炸式的散发出来，这，才是真正的葱油饼。

        大雷：这么简单的葱油饼被你这么一形容，我都想在那摊位旁盖个房子定居了。

        老根：你并不是第一个有这种想法的人。

        大雷：你还没说他是干什么的呢，靠得住吗？

        老根：据说是干艺术的，高档艺术那种。

        大雷：高档？是高雅艺术吧？

        老根：高不高的我不知道，雅嘛……还是有点的。

        大雷：文化人啊？

        老根：算是吧。

        大雷：最讨厌跟文化人打交道了，瞎矫情。

        老根：文化人都那样，也算是一种对生活的追求。

老根三两下就把手里的葱油饼吃完了，他用包饼的纸擦着嘴。

        老根：你去素人区这个地址找他，见了面就说是我介绍过去的。

老根通过手腕上的全息通讯设备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老根：我把那小子的资料发到叶子的手机上了。

        大雷：谢谢你肯帮我们这忙，要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根：那是我的女儿，虽然……你也看到了她和她妈妈那样，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

        大雷：现在这世界，很少有像你这样对待孩子的了，就说我……从来都不知道家是用来干什么的，要不是碰上了叶子，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想在这个世界活多久。

        老根：我们毕竟还是完人，应该保留完人该有的一些原始的东西，如果我不想这样做的话，我老早就可以去素人阶层了，至少能做个善人。

        大雷：成为素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老根：如果你心里还有爱的话，你是不会想知道的。

两人说完话已经来到大妈的家门口，叶子正坐在台阶上看着他们发呆，脸颊上挂着两道黑色眼线流下的泪痕。

叶子看到爸爸和大雷回来，起身跑过去抱住老根，泪水再次流了下来。老根抚摸着叶子的头发。

        老根：还是谈不拢吗？

        叶子：嗯。

        老根：好吧，那也只能这样了，都是大人了，应该学会接受，接受一切好的和不好的事情，一定要学会坚强，懂吗？

叶子松开爸爸，点了点头，又挽着大雷的手臂，依靠在他肩上。

        大雷：别难过了，来尝尝这葱油饼，保证你立刻就能开心起来。

        老根：试试吧，吃了才知道世界上还有很多更要的事情，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叶子：这么夸张？

叶子拿过葱油饼大大地咬了一口，慢慢地嚼起来。

        叶子：喔哦，这味道……

        大雷：怎么样，没骗你吧。

        老根：不开心的时候多想想这些美好的食物，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大雷看着老根微微笑了一下，叶子也看着爸爸笑了起来。

        叶子：爸爸，你为什么不……

        老根：你知道，我不能那么做，你妈妈她需要我。

        大雷：真是难为你了。

        老根：好好待她，但是，不用像我这样。

        叶子：爸爸……你……

        大雷：我会的。

        叶子：你会什么呀？

        大雷：我会对你好的。

老根看着大雷，伸出手和大雷使劲地握了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又拍了拍了叶子的脸蛋，捏了一下她的下巴。

        老根：你们走吧，没事就别回来了，过你们自己的日子。

老根说完推了他们一把，转身走了。大雷拉着还在吃葱油饼的叶子坐上他们的小电动摩托车，他发动车子驶离了这块地方。

叶子嘴里嚼着葱油饼，回头看着远处的老根，眼泪不住地流下来。

老根的手一直搭在门把手上，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微微地笑了笑。

        大妈：你要在外面站多久啊，还吃饭吗？

        老根：吃。

老根推门进屋，进屋后轻轻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