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黄二在文娜的身上细细地探索着每一寸肌肤，他紧紧地拥着她，两人像两条扭曲的蛇一样紧紧纠缠在一起，他仿佛想要将她塞进自己的身体里。迷离中黄二喃喃地问，你多大了？文娜没有回答，她微微喘着气，直至黄二瘫软在她身上。
半晌以后，文娜推开黄二，翻身坐了起来。有烟没？她问。黄二从衬衫口袋里摸出一盒烟，递给文娜一支，给她点着火。文娜抽了一口，将一只手摊开在黄二面前。黄二说，多少？文娜吐出一个烟圈，三十！
黄二从裤袋里拿出钱包，数了三十递给文娜。文娜接过钱，一把塞到枕头下。你还不走，再不走我可加钱了啊！文娜仍然是一幅漫不经心的表情。
黄二坐在床头没有理她，他深深吸了一口说，你到底多大了？文娜仰着头说，你猜猜！黄二说，我看顶多二十五。她笑了笑，我二十五岁还在正经谈恋爱呢！黄二说，谈恋爱？文娜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黄二，你以为干这个的都没谈过恋爱？我以前也不干这个呀！黄二低低的应了声，哦。
你再不走可真得加钱了啊，那个死女人会问的。文娜再一次催促黄二。
今晚在这里过夜行不？黄二说。
再加五十咯！文娜说，我看你也不是那种不老实的人。
黄二又掏了五十递给文娜，她拿着钱对着灯光看了一眼，直接塞到枕头下。
你干这个多长时间了？黄二问。
刚来不久啊。文娜说，我以前帮人看店的。
那为什么做这个了？黄二有些不解，帮人看店能挣钱啊，也是份正当工作。
店老板把我搞怀孕之后，就不见人影了。他老婆找到我，说要杀了我，还跟我动起了手。我把她打了！那地儿再也不能回去了。文娜淡淡地说，我算看穿了，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连猪狗都不如！
黄二想了想，这话好像把自己也包括进去了。于是他反驳道，世道上还是有好人的，你是运气不好。黄二转过头望了一眼文娜，她面无表情，仿佛在回忆一些事情。
好人？你算么？文娜带着嘲讽的笑。
是不是好人我不晓得，起码我没有祸害过人。黄二辩解道。
你结婚没？文娜问。
没有。黄二解释说，从小我爹就跟一个女人跑了，家里一直穷，村里的女人又看不上，所以没娶。
文娜扑哧笑了，那你平时都怎么解决啊？找像我这样的？
黄二说，拼命干活比什么都强，多挣钱总能娶上。
文娜看了看他，眼神就柔和了下来，那今晚我做你媳妇儿吧！她把头靠在黄二肩上。
黄二一时间有些恍惚，这句话回荡在耳边，很熟悉。但他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人，在哪里对他讲过，也许是做梦吧。狭小的屋子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文娜轻轻的呼吸在耳边像午后的南风一般轻轻地吹着。黄二觉得一切都即将要改变，到底什么东西会变，他也说不上来。
文娜紧紧地偎依在他胸膛，这一刻她像极了一个熟睡的孩子。而黄二则更像一个颓败的父亲。凌晨时分，文娜忽然着急喊道，这孩子是你的，是你的！黄二从睡梦中惊醒。
她微微睁开眼睛，我又做噩梦了。她说。黄二说，我也是。他梦见，那个被自己在心里砍了千百刀的爹衣衫不整地回来了，他从江北岸码头直接上了岸，走上江堤那片芦苇地就烧起来了。
你梦见什么了？黄二问。
臭男人，妈的。文娜说，睡不着！
文娜梦见一个婴儿被人从孤儿院前的柏树下抱了起来，这个婴儿在孤儿院里度过了童年和少年时光。她还梦见那个和她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清秀男人，他骑摩托载着她，在铁轨边的水泥路上，和火车并列飞驰。她还梦见血淋淋的婴儿从自己的胯下爬出来，他居然能开口说话。
他居然会叫妈妈。文娜满头大汗，真他妈的快受不了，她说。
一个夜晚就这么过去了，黄二在凌晨时分离开这家叫“温柔乡”的洗头店，他怕被人撞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