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田莉推门进来,也没跟梅云打招呼,悄悄在边上打开保温桶,拿出两只碗,盛好了汤送到她手上。“喝吧,鸽子汤,加了党参、黄芪,我下班让张志国去菜场买了现炖的。”然后又对周荇笑道,“你也别跟我客气,沾了梅主任的光,就得好好跟梅主任学点真本事。你导师让我告诉你,别给他丢人。”
年轻人点头如捣蒜,忙不迭端了碗让到旁边,把椅子留给田莉坐。
“实习生给我打了饭,我真没饿肚子。外头多大的风啊,你何必又跑一趟?”梅云放下笔,汤的温度刚刚好,微微地烫在心口上,熨开疲惫。
“哪能我一个人出来?司机在车里等着呢。亚茹也不放心你,我跟她说‘你今儿手术排得那么满,站一天了都,还不赶紧回家躺着?自己个儿也才好没多久呢,还是操不完的心’。说啥好呢,你可别怪我呲儿你,我就是瞧着你们俩这些事儿就着急。你看看你,前事未平,你又揽了这个,虽然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到底你也省着点儿用啊?就这么一天天不管不顾的,得亏你们李大明不在家,不然他也得急。”妇产科主任的一张嘴跟机关枪似的,嘚嘚嘚一通输出,梅云倒是习惯了,周荇搁边上笑得不行。
“笑什么笑?给你布置个任务,照顾好梅主任,累着她了我唯你是问。”田莉半开玩笑地抛过去一记白眼。
梅云起身催她走,推到门边又说:“说一千道一万,我记着你的好就是了。只是,这件事现在别跟大明说,我不想影响他的行程。”
手术方案的最后一笔落下,已经过了凌晨三点。周荇成竹在胸,边收拾东西边念叨:“田主任的汤真不错,回头手术成功了,我得给她送锦旗。”也说是年轻人体力、精力都旺盛,梅云只能笑笑,墙边靠着张折叠床,她打算将就躺一会儿。周荇拉着她就往外走,“田主任让我照顾您,我可不能让您睡这破钢丝床。”她跟着周荇走到二楼走廊尽头的一个小房间。
“这是我们儿科的杂物间,我老加班,所以就给改造了一下。”周荇推开门,屋子角落里虽然也只是医护休息室的折叠床,但里外铺盖显然是私人物件儿。“人哪,再忙也不能亏待自己。喏,席梦思、羽绒被、真丝枕套,我可是斥巨资买的,睡的可香了。您就在这儿凑合凑合,到点我来叫您。”
“那你睡哪儿?”
“嘿,咱科室不是也有钢丝床嘛!”周荇大概是平时照顾儿科的病患习惯了,愣是把她按到床上,盖上被子,床边搁了保温杯,道了句“晚安”才关灯关门出去。
有好觉加持,第二天一早出现在林雅雯面前的这两个人就都不显太过憔悴。晨光正好,桌上有白粥、小菜、鸡蛋和小笼包。
“我叫护士买的早餐。你们吃着我看着。”林雅雯戴上眼镜,翻开文件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