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在国内过完了冬,和春天一起登陆了欧洲大陆。
今天中午12点,巴黎正式开始了封城。在塞纳河边谈笑风生野餐的日子遥遥不可期。
关于封城的规定,还是没有国内实行的那么严格的。没有人在小区门口把守(也没有所谓的小区),只有警察在路上巡逻。规定上写着,可以遛狗和独自外出运动,并且带好身份证件和外出动机证明。就在封城的前几天,刚刚在一个同胞那收购一辆二手变速自行车,以代替乘坐人多的公共交通工具。现在它成了每天外出的唯一理由。“faire du velo”骑自行车锻炼。保持心理健康也很重要,在狭小的空间里一个人封闭太久,可能会导致郁郁寡欢。穿好合适的衣服(这点还是很重要的,昨天穿了一件长风衣和白色裤子,骑行过程中由于衣服太长,被自行车后轮拥抱,白色裤子也偶尔和脱轨的脚蹬亲吻了几下。滑稽的惨不忍睹。),带好证明和车钥匙,开始骑车锻炼。
还是一样的没有目的地,只是单纯的锻炼身体,放松心情。前几天也有这样做过,骑车的时候,巴黎还是巴黎,但感觉还是不大一样的。相较走路,视角变高,速度变快,双腿相对解放,轻盈又愉悦。看着丝毫不知道这座城市发生了什么的正在共和广场自由女神像头顶盘旋的鸽子们,它们更轻盈些,风是鸽子的车轮,无形又有力。平日里热闹的广场现在只剩下女神,还有零零散散的人。没有人无所事事,都在独自做着不同的运动,有人也戴着口罩。轮滑,滑板,跑步,都各自做各自的,神情专注。绕着女神骑了两圈,继续向前探索。昔日喧闹拥挤的巴黎安静了下来,街上除了少量公交,私家车寥寥。不管骑在哪条路上,都是宽阔笔直,畅通无阻。可以看到一整条路的红灯或者绿灯同时亮起来,只是没有人也没有车,这些灯也起不到作用了。没有了人,城市就像一个巨大的模型,空落落的,有很多条畅通无阻的路而已。
巴黎很小,塞纳河很长。从家里一直向前骑,又到了塞纳河畔。路上遇到了一位白发白胡子老人,坐在河畔的石凳上,平静的看着河,像一位哲人。还有一个在chatelet 教堂面前独自弹唱的街头艺人,我是唯一听众,或许他并不需要听众,教堂一个就够了,好不容易离开了喧闹的人群,在空旷的广场上独自演奏,空旷才能听到回音。塞纳河畔没有人闲逛,依旧是零星几个独自锻炼身体的人。我在桥上停了车,看着沿着塞纳河慢跑的人,远处是夕阳的光晕,铁塔。宁静又安详,忘记了病毒正在这城市蔓延。另一个骑着车的人也在离我有点距离的地方停了车,看着晚霞下的铁塔,眼神闪闪发亮,拍了几张照,又继续向前骑了。我向她骑走的方向看,是经历过火灾之后圣母院,塔尖像敲钟人卡西莫多的脸。狰狞 冷静却又温和的看着这座城市,几百年都是如此。看着法兰西经历战争,经历病毒。桥下独自运动的人,都很认真的在保持身体的健康与活力。有个短发姑娘在快跑到桥下的时候举起双手,竖起了大拇指,微笑向我打招呼。我也快速回她同样的手势,和她相视一笑。人和人的悲伤我不知道是否相通,但对美好事物的向往是相通的。
这城市浪漫的魂,是任战争和病毒都没法夺去的。这些都打不败时间,而浪漫的魂在悠悠的时间里沉下来,沉到塞纳河底,沉到巴黎人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