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叫放手

今天是9月1日,开学第一天,我家宝宝也要上幼儿园了,我也成为千千万万家长大军中的一员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早上一觉醒来,看时间是6:20,便起床做早饭,接着宝宝也醒了,照例她喊我要喝奶粉,喝好奶粉她自己拿了面包吃。等我把小馄饨煮好,她又吃了一点小馄饨,确认她吃饱了(怕她在幼儿园挨饿),我才匆匆吃点饭,便忙着给宝宝擦嘴巴,小手洗干净,换上漂亮衣裙和鞋袜。爸爸说,宝宝第一天上学,他也去送,看时间不早了,他连饭没吃,我们就出门了。

一路上,宝宝看起来挺淡定,不时还唱着歌,为娘我倒激动万分,不停地为宝宝拍照。第一次上学呀,万里长征第一步,值得纪念啊。到了幼儿园一看,人好多呀,不仅有新生和家长,还有中班和大班的同学和家长们。有几位老师站在院子里迎接和引导着家长,连园长也在走来走去,忙着指导工作。小朋友们首先要到水池洗手,然后排队等候保健老师检查身体,身体没问题的,发一个小红牌子,拿到教室交给老师以后,这个小红牌子就插到自己的照片后面。

教学楼的大门两边并列站着两排迎宾的小朋友,可能是中大班的同学们,他们身披迎宾的红色礼仪带,热情地欢迎新生。教室里,老师们早已等候在此。我把需要的照片和资料交给老师,老师告诉我把书包和带来的绿色植物分别放在外面的柜子里和桌子上,宝宝要跟着我去,被老师喊住了。等我返回教室门口,没看见宝宝,我急切地环视教室,寻找宝宝的身影,看见她已经坐在一张桌子边上了,我正要走过去和宝宝说话,老师示意我赶快走,免得宝宝黏着我哭。我只好走出来了。站在幼儿园大门外,望着熙熙攘攘的家长和孩子们,久久不愿离开,还是娃爸催促我走的。走到幼儿园边上的小区公园里,我坐下来让娃爸先回,我要等到中午放学了,接宝宝一起回去,第一个月只上半天。

公园里有一些老人在健身,一位奶奶带着大概两岁左右的孙女在玩,还有一位年轻的妈妈正扶着宝宝学走路。望着这两个孩子,想起了我家宝宝也是这样过来的。往事历历在目,仿佛昨天还在襁褓里嗷嗷待哺,今天就长大了,上幼儿园了,一下子离开我了,心里空落落的。突然觉得宝宝仿佛不是我的孩子,只是我带谁养了三年多,今天送还给人家了。是我牵着宝宝的小手,把她送到了幼儿园,亲手交给了老师,交给了幼儿园,也交给了社会一个孩子,心里五味杂陈。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故事,有一对夫妻捡到了一只幼小的狮子,夫妇俩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精心呵护,把小狮子养大,彼此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但为了让狮子回归自然,过自由自在的野外生活,他们万般不舍地将长大的狮子放回了森林。养孩子也是如此啊,不能永远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孩子长大了,要独立,要走向社会,要过他自己的人生。孩子虽然是父母所生,但不属于父母,属于他自己,属于这个社会,属于整个世界。此时我才深刻理解了纪伯伦的诗《论孩子》:

你们的孩子都不是你们的孩子,乃是生命为自己所渴望的爱,他们是借你们而来,却不是从你们而来,他们虽和你们同在,却不属于你们。你们可以给他们爱,却不可以给他们思想,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你们可以荫庇他们的身体,却不能荫蔽他们的灵魂,因为他们的灵魂是住在明日的宅中,那是你们在梦中也不能想见的。你们可以努力去模仿他们,却不能使他们来像你们,因为生命是不倒行的,也不与昨日一同停留。你们是弓,你们的孩子是从弦上发出的生命的箭矢。那射者在无穷之间看定了目标,也用神力将你们引满,使他的箭矢迅速而遥远地射了出来,让你们在射者手中的弯曲成为喜乐吧,因为他爱那飞出的箭,也爱了那静止的弓。

很早以前,一想到宝宝要上幼儿园了,心里既期待又担心,提前几个月就开始做心理建设,告诉宝宝幼儿园如何好玩,有很多玩具,有很多小朋友一起玩,还有老师教你们唱歌,跳舞,画画,做游戏等,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还带宝宝到幼儿园去玩。我还从图书馆借了一些幼儿入园的书籍和绘本讲给宝宝听。因此宝宝很喜欢幼儿园,老早就记得她要上的这所幼儿园的名字,她常问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幼儿园?

可临近开学的这几天,我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一有空就告诉宝宝在幼儿园里大小便要举手喊老师;要喝水,举手喊老师;尿裤子了,举手喊老师;小朋友打你了,告诉老师,身体哪里不舒服告诉老师。呵呵,真够老师累的。事无巨细,凡是想到的,书上看到的,都统统交给了宝宝,还做示范给宝宝看,怎么举手,怎么和老师说,还让宝宝学做一遍我看看。尽管如此,我还是一百个不放心,最最担心的就是怕别的小朋友打宝宝,怕宝宝受欺负。我家宝宝长得瘦小,也不会打人,你说那么多孩子,老师哪顾得过来,老师一个转身手快的小朋友就打过来了。这是我最担心的。其他方面我相信老师会做好的。

这两天,我又常问宝宝,想上幼儿园吗?喜欢上幼儿园吗?宝宝每次都回答想上,喜欢上。我稍稍放松了,可过一会儿又忍不住问,是在幼儿园好还是在家里好?没想到宝宝的回答雷倒我了,她说:“我不能老呆在家里,我要上幼儿园。”唉,原来是为娘我担心的多余了。这才意识到我不厌其烦地问宝宝,其实是我自己内心焦虑的表现呀。不是孩子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孩子呀。孩子远比我们想象的坚强,只是操碎了我这个当妈的心,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这时,听到幼儿园院子里传来老师和小朋友的声音,我赶紧跑到院墙边去看,透过高高的院墙上面的镂空花纹,我看到正是宝宝的班主任老师,我立刻目光搜寻宝宝,一眼看到宝宝排在队伍第二,我一阵惊喜,又看到宝宝了。宝宝还好,没有哭,只是看起来有些紧张,不知所措地跟着队伍往前走。这是女生小队,另一位老师带领着男生小队,他们绕着操场走一圈,老师拿着球说着什么,好像在告诉孩子们操场上的各种玩乐设施。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宝宝,看着他们慢慢地走远了,进到走廊的门里了,直到最后一个小朋友的身影也看不见了,我才意识到,宝宝在幼儿园的生活,我无论如何也参与不进去了。尽管离我这么近,只有一墙之隔,我却不能过去,只能远远地望着他们。进了教室,我连看都看不到了,不知宝宝在里面是什么情况。从出生到现在,整天围在我身边,形影不离,几乎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吃饭,睡觉,玩耍,外出,哪一样也离不开我,可是现在近在咫尺,就在眼前,我却不能陪伴在宝宝身边了,吃饭,睡觉,大小便都不需要我的照顾了,我不再是她世界里唯一重要的离不开的人了,一种深深的不被需要感袭来。我想起了龙应台《目送》里的一句话: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人生就是不断的分离,从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孩子与母亲身体的连接分离了,接着就是断奶,学会走路,离开母亲的怀抱,独立行走,再到上幼儿园,独立走向社会的开始,直到上大学,工作了,成家了,人生就是要面临这一系列的分离。分离是生命永恒的主题,这是自然法则和生命规律。上幼儿园只是短暂的小别离,但也为将来长久的分离拉开了序幕。从此,宝宝就会不断地离开我,而且会越离越远。

我思绪万千,不知不觉中,还有半小时就放学了,我坐不住了,尽管只有一墙之隔,还是到幼儿园门口等着踏实。到门口,我看见已经有一位家长比我还早,坐在那等着接孩子了。接着,陆续有家长赶来,大家翘首以盼。时间到了,保安让小一班的家长先进去接。第一位家长领出来的小男孩没有哭,家长们都笑着望着他,后面的两个孩子都是哭着出来了,看了不禁让人心里一紧。家长们焦急不安地等待着,听见保安说小二班的家长可以进去了,我们蜂拥而入,见到宝宝一下子抱在怀里,问这问那,老师应接不暇,表扬了我家宝宝吃饭快,自己吃完了,问有没有哭时,老师轻描淡写地说,只闹了一小会情绪,很快就好了。也许这是老师安慰家长的话,怕家长担心。听了老师夸自己,宝宝对我说:“在家里我说过不哭的吧。”语气里满是自豪。

放飞的小鸟又回到了妈妈的怀抱,一路上,宝宝欢快地奔跑着。我知道,明天我还要牵着宝宝的小手,把她送到幼儿园。妈妈舍不得放开的手,还是得放开。英国的心理学博士西尔维亚克莱尔说过,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爱都以聚合为最终目的,只有一种爱以分离为目的,那就是父母对孩子的爱。父母真正成功的爱,就是让孩子尽早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从你的生命中分离出去。这种分离越早,你就越成功。

亲爱的宝贝,从今天开始,一个崭新的,美好的世界就在你眼前铺展开了,欢快地奔跑,自由地翱翔吧。妈妈祝福你,祝你在幼儿园的三年时光里快乐玩耍,健康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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