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想」‖雨
“漠漠秋云起,稍稍夜寒生。但觉衣裳湿,无点亦无声。”(白居易)
骤雨过,珍珠乱撒。一场秋雨,将整座兰州城摔得粉碎。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秋雨洒落在我空寂的心田,只剩下一丝寒意。
听听这冷雨,我倏然想到人这一生能见到的雨是有数的吧。正如“说一声再见,就是死去一点点”(钱德勒《漫长的告别》)。听一次雨,看一次雨,享一次雨,人亦就这样老去了罢。
秋天的雨让人着迷。微雨苍桐,青苔石阶,枯叶上竖立的水珠一滴,碧苔里蔓延的水汽一缕,是雨的狂欢和洗礼。肥厚的雨云与微微波动的河面仿似建立了一种联系,是雨带来的和谐与默契。远眺青山与天空调皮地玩弄着雨滴,沉浸在朦胧的水汽中,像是一幅氤氲着气息的雨靛青山画卷。
可我此时,只愿作东篱后人,和露摘黄瓜,带霜烹紫蟹,煮酒烧红叶,贪人生有限杯,醉了亦无怨。
一叶便知秋,一雨秋更浓。
“岁华尽摇落,芳意竟何成”。在这灵动的雨面前,我竟无意辜负了这场妙雨,悲叹起人生来。
肉胎生的都要老,圆润的胸要干瘪下垂,嫩似羊脂的肌肤早晚要爬满斑。你心里烧的火也总要在一场场雨里灭掉。
我们向死而生,在雨里降生,在雨里死亡。人身体的水是雨给的,也终有一天要还回去。
我在想我一生还能等来多少场雨,他们还会不会让我害怕?我眼角会在哪场雨里泛起皱纹?鬓角会在哪场雨里会染上霜白?哪场雨会在我身体什么地方种下棕斑?哪场雨里被打湿曲线再不能勾起我的注意?
我们应该是已经在变老,就在这一场场雨里。
引:人生百年有几,念良辰美景,休放虚过。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命友邀宾玩赏,对芳樽浅酌低歌。且酩酊,任他两轮日月,来往如梭。(元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