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 二十、想象力

七十年代的小孩子没什么玩具,但不要紧,我有丰富的想象力。

在那个连电灯都很少的年代,大人们吃过晚饭,把小孩洗洗就撵上床,又忙着收拾屋子和自己去了。

我在床上把被子、枕头、枕巾堆叠成各种形状,这里是高山,那里是深谷,还有宽阔的河流和硌脚的浅滩,拿一只破袜子当船,两只手指当腿,想象自己在大山大河中游历。

当被勒令躺好睡觉时,我又透过蚊帐向外张望,这时好玩的事情发生了,六边形的蚊帐眼在微弱的灯光下变得格外清晰,使劲盯着它们看,渐渐感觉周围变得虚无,只剩下眼前的无数个网眼,无限大又无限小,无限近又无限远,然后沉沉睡去。

有时候半夜会醒来,四周漆黑如墨,只有屋顶上的两片明瓦透下微弱的光线。这两片明瓦激发我无限的想象:这是一只巨大怪兽的双眼,在高处视着我;有时候它们是黑暗海洋上的两艘小船,在风浪中坚定地驶向神秘的国度;或是夜空中两颗明亮的宝石,吸引我的意识不断上升去抓取......

如果不听话了,奶奶会吓唬我:ao wu会把不听话的小孩子抓走。ao wu 就是鬼的意思,呵呵,我根本不带怕的,经常半夜里直面屋顶上的异兽,我的内心已变得十分坚强,初具无神论者的基础。

也许想象力丰富的小孩,好奇心也比较重,抱着实践出真知的勇敢心态,我做过很多傻事。

有一年冬天,我得了严重的感冒,哈啾不停,鼻涕都变得又黄又稠,在学校一个上午的课下来,手绢已用到又脏又硬,皱成一团根本就摊不开了。

实在没有办法,我就用手偷偷擦了鼻涕,再抹到裤管里去,希望别人不会看到。终于有一次,感觉着手上的粘滑,我突发奇想,这鼻涕是什么味道的呢?想到就做,迅速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唔,咸鲜味的,跟想象中差不多。

我还尝过鼻屎、耳垢的味道,当然都是自己的出品。

你也不用试了,我告诉你:鼻屎是咸的,耳垢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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