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幼年开始,我印象中的父亲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可是,当我到了知事的年龄,有机会去爸爸的工作或者业余职业范围接触过后,我发现他俨然是另一个样子。
那是因为,父亲的敦厚品质人格在那个时候(母亲中年),凡是家务方面,都宽容地容忍了母亲的“强势”的原因。
母亲和父亲都是年轻时候就单独在外“打拼”,后来在南京走到了一起。抗战快结束的时候,父亲和母亲一起离开了国民党的电讯局,辞职回到母亲的长沙老家和外婆一起过日子。
父亲将奶奶也接了过来,祖辈奶奶和外婆也在一起待了好几年。那时,一家人在动乱的年代“无以为计”靠帮人洗衣浆衫和收集“烟丝”替人卷烟卷,换取微薄的收入维系一家人生计。那时,“十间头”老房子还是一整套的临街铺面。可是,没有本钱那是无法做生意的。(估计那时,先是卖掉了右边的两间用以度日)
好不容易,挨到湖南(长沙)和平解放了,党和政府为了尽快全面接管旧的社会职能,在建国之前就广招有技能的人才。一家人节衣缩食的动员父亲去应聘了参加“湖南省革命大学”的录用培训。父亲是小时候跟他二舅家孩子一起“陪读”,读过一些书。后来又跟“姨夫”从军,受过专业培训好多年。因此,在那时算是有点文化又有专业技能的了,很顺利就走进了“革大第二期”。于是,奠定了不久就走上“粤汉铁路局电报所”的职业岗位。一家人的生计才有了明显的改善。
来到新的职业岗位,由于家庭生活也带来了不小的改善,加上有了新的“用武”之地。于是,在一段相当长的时期,父亲有了一个比较充分展示自己才艺的机会。那恐怕也是他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候。
“文革”时期,随着“造反派”、红卫兵“抄家”行动,让我(那时我才16岁,属于“黑仔”)也有机会顺便看到过父亲和母亲一起“视如珍宝”精心收藏的一些“宝贝”(大多数是被“掠”而不准观看)。我也亲眼看到二叔立功“牌匾”被砸碎拿走。
可也因此,让我知道了父亲其实是个很有“修养”的北京人!
从五零年起,父亲是“粤汉铁路衡阳管理局”文工团的团长,除了会唱“京韵大鼓”,还会哼哼“京剧”,更是“文工团”话剧导演、演员,舞台监督;秉持一口纯正的“京腔”主打曲艺队,讲相声是“逗哏”。几次,参加全路汇演进北京都满载荣誉而归。在我小的时候(我兄弟3人出生在49~55年代)记忆里,父亲是个风趣幽默,喜欢开玩笑,又非常智慧、慈祥和蔼、魁梧高大而英俊的“北京大汉”!这美好的记忆一直延续到他八十年代得病中风之后(那时,他已经更加很少主动和家人“寒暄”)。
直到最后,父亲弥留时间很短(如果当时懂得一点生理科学,他应该不会那么快就离世!),吃饭“哽咽”之后一个多小时就体温凉了下来……。
他走了,我想起自己知道的一家人生活(我的原生之家)……。从幸福的童年,到“举家下放”,从孩提时代到“停课”辍学,父亲总是这个家的“大山”,他那厚实的不同一般的那双大手一直是我们兄弟姊妹的“候撑”,是母亲芊芊不舍的依连,是慈祥和蔼奶奶贴心的孝子!
尽管,经历过多少“运动”,父亲没有失去“生活”的信心。从“高级专业”职员到被贬到一线走铁路缘线(在通信线路维修队担饭送餐),到离家几公里的地方开荒种地瓜补充家庭食物,操起他自己带“显性遗传”的大手在下放地,与常人一起干所有农活:山上砍柴、夜战“扯秧”,在“中修队”养猪……。一样样,一桩桩历历在目。
父亲的一生,可能心里有许多“遗憾”,但他从没有向任何人“抱怨”过。只在晚年时,偶尔因为病情影响和母亲拌过嘴。在七十年代初,我几次陪着他去找单位“落实”自己的政策,跑电务段、广州局、湖南省委、联系“革大”同学会,我也没有看到他对那些“官僚”阶层们发过急!
只是,当“落实”政策办好了,需要确定他自己的安置方式时;他选择了提前退休。而后,又自己与街道联系在社区干起了家电维修。
在我永远的记忆里,父亲就是个“敦厚而坚实”的样子,一幅慈祥和蔼可亲面庞。厚实的正面和背影。所以,影响了我们兄弟姊妹一样的做人、做事品质姿态形成如今的样子。
也可能,我只是感性而已。可是,到这里还总觉得没有全面详细记录他,我衷心敬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