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者,盛也!至此而雪盛。一年中最冷之节气。
彝寨的数十里茅草屋顶上已经有白茫茫的迹象,千丝万缕的冰棱的中间夹杂着赭石黄的茅草,琥珀似的。阳光投射过来,给早起的麻雀营造了一个七彩斑斓的童话世界。炊烟还没升起,寨里的农民们像忽然变懒似的,磨盘边的驴懒得吼叫,猎狗懒得出门,公鸡懒得跃上篱笆吹起床号……总之,我的彝寨忽然变懒了,懒得不像样子。他像被打垮的斗士,丢盔弃甲,寂静地趴拉在地上。
我的彝寨坐落在蟠猫乡里的一座山腰上,左右也有山水相连,在高高的樟树,橡树,马尾松之间,漏出一些七零八落的像金字塔形状的茅草屋顶,屋顶雪白,树冠上绿中带着冰晶,雾气蕴氲,悄苍幽邃。
我想起小时候,我和阿树兄弟光屁股去秧田里掏秧鸡的情景,这时节,秧鸡冻在窝里等太阳,身底下捂着一窝子小鸡蛋,我们用厚厚的羊皮褂把脚包严实,在满是泥浆的秧田里找秧鸡窝,那秧鸡冻住了,乖得跟自家养的一样,你给它一窝端回家去,它眼呆呆的看着你无能为力的样子,只到把它的蛋煮熟吃了,太阳出来把它晒热乎的时候,它才“噗”的一声蹿走了。我们也不追赶,彝族人尊循祖训:冬不杀生!
太阳初出,像未煮熟的蛋黄,温温柔柔的,不怎么让人温暖。山里雾气太厚,削弱了阳光的温度。少倾,小寨里人声鼎沸,狗叫声、驴吼声、小孩子哭闹声、大人们的左脚调声,声声入耳,众妙毕备!
彝寨像沉睡千年的木乃伊得到了魔咒的召唤而复苏,他依然是个壮实的汉子,手持利刃,脚踏长车,无坚不摧!啊!彝寨,你到底还是一名受人敬仰的斗士!不论世界多么冰冷黑暗,你依然可以为生活撕开一道光,给人们带来欢歌,让左脚调嘹亮在彝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