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一安静下来,房梁吱吱作响地声音仿佛更大了,突然一声巨响房梁从中间裂开,来不及反应,三哥大喊 “跑!”二楼轰然倒塌。
反应最快的三哥拉着四哥跑出去老远,趴在墙角的二姑也拽着懵懵懂懂的幺妹也跑出堂屋。回头看,小楼二层完全坍塌,一楼堂屋所幸只塌了一半,被断裂的横梁撑起一个三角土包,土包中间依稀还冒着火星和依稀穿出的孩童哀嚎声。
从外屋厨房冲出来的大姐头嗡嗡作响,扬起的尘土夹杂着雪片化成墨黑的泥泞,二姐和幺妹瘫坐在黑泥里,四哥像疯了一样冲进废墟,寻声要扒开土砖,无奈年幼力气尚小怎么也搬动不得,几个孩子哭成一团。
火车轰像往常一样轰隆隆经过,淹没了孩子们的哭喊声。这时,一个人影从火车厢窜下,接着一双有力的大手,快速搬开土砖,顶起沉重的横梁,踢开仍然冒着火星的火盆,终于露出个被火烧的像黑炭一样的孩童,脸部扭曲面目全非,颤抖的左手手掌已经变形。
五个兄弟姐妹眼泪哗啦啦流,大姐眼前发黑嘶喊着“细弟,细弟!救救我们的细弟!” 孩子已经奄奄一息,这双大手拖下军绿色外套盖上细弟,奔向驻扎在一公里外的部队军医站。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巨大的疼痛中,细弟挣扎着打开眼皮,耳边回响着部队广播张雨生的“水手”。已经昏睡了两天的他在死亡线上捡回一条小命,看到缠满绷带残缺的左手臂,感受到脸上的剧烈疼痛,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似乎上一刻大姐的“给你们做野菜汤,离火盆近点就不冷了”还在耳边。我的手,我的脸...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疼痛让他痛哭,却发现张不开嘴,嘴角似乎有针线缝住一样撕扯着疼,脸上的剧痛也伴随着痉挛,随即发出的却是沙哑的哀嚎声。
“儿啊,儿啊,我可怜的儿,娘知道你疼,不怕不怕,娘在这儿!”浮肿双眼的母亲忍住心痛,捧着孩子的左手抱头痛哭。
一旁的解放军大哥,肩上星星杠杠“没了左手,还有右手,孩子的脸...军医已经尽力了,” 看着苦哭的母亲和绑满绷带的孩子,“屋,连队会帮重建的。苦命的孩子,他叫什么名儿?”
“海子,程海晨”,母亲哽咽着“以后的日子该有多苦哇,我的儿啊......”
“不怕,只要活着就不怕,大难不死,有生之年会有福气的。” 解放军大哥安慰道。
“死里逃生,有生,有生...” 一直沉默抽着水烟的父亲说,“那就改名吧,程有生,以后多活一天,都是孩子的福气”父亲转回头,两行滚烫的泪水划过脸庞。
不远处,绿色的火车头呜呜鸣响,轰隆轰隆的节奏却像摇篮曲一样动听,母亲怀里的孩子的哭声渐弱,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铁道旁的穷苦百姓,混沌中的童年灾难,火车上飞身跃起的铁道英雄,生活还在继续,希望总在铁道尽头,独臂,有生。
未完待续,奋笔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