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孙悟空当上斗战胜佛后,在天宫整天闲来无事,不是呼朋唤友,就是寻亲认弟的,好不自在。一天他想起师弟八戒,便想去他那里寻访一番,便跟府里的值班说一声,我出去了,中午不便留饭,值班的小子扎着小辫,低头应了一声。他便一个筋斗云窜了出去。
来到净坛使者府内,只见门宇轩昂,门匾上写着净坛使者之府几个大字,八戒正坐在里面的长桌后面,桌上摆满了各类瓜果食物,正在大快朵颐。
行者笑了笑说,八戒,好福气呀,这整日供品不断啊。八戒看到行者,摇了摇胖脑袋,含糊回答,这算什么,这已经是第七波了,接下来吃了午饭,还有茶点。晚上还有加餐。师兄怎想起来我这里玩
孙悟空跳上了座椅说到,我独自在府里也有些寂寞,便想来你这叙叙旧,也不枉费我们兄弟一场。
八戒说到,师兄此言何出啊,只要师兄愿意,何时来玩耍都可以。说罢就传下旨意,留行者吃饭。随即随从们便端上几个鲜嫩的大桃,行者拿起桃子,没几口便送到嘴里,惹得八戒直笑,说:师兄,你这颇有老猪我当年吃人参果的风范了。悟空说到,不碍事,只是这仙桃好久未吃,馋它的味道罢了。
接下来便端上一碗飘着油沫的竹笋汤,白花花的清蒸豆腐,绿油油的清炒菠菜等等,随从们一盘一盘端上来,少说也有七八盘。悟空浅尝了几口,便觉肚子饱胀。不禁感叹道,当年我们取经,经过那沙漠森林,就是吃那树上的青果子,也如珍馐一般,如今顿顿饱食,倒也不在乎了。八戒说到,师兄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物以稀为贵的道理?缺少时,奉之为宝贝似的,如今顿顿有了,便也无所谓了。只是我有这净坛使者的名号,每顿便多尝一些,满足我老猪的口腹罢了。
话音未落,八戒打了个响指,便有几位美女抱着琵琶,古琴等等乐器,衣袂翩翩的走了出来。个个都轻拨琴弦,口吹竖笛的演奏起来。这音乐仿佛天上的乐曲,让人陶醉不能自已。这仙姑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一个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真的是让贵妃羞怯,令飞燕抱恨。悟空转向看八戒,竟目不斜视,从容镇定,完全没了以前那副色眯眯的嘴脸。不禁询问起来。
八戒笑道,说来也怪,列入仙籍之后,只感觉头脑清醒,心窍活动,仿佛换了个新人一般。以前的陋习都不再有。看到那再美的美女也只像看到木雕的佛像一般,只想在心中虔心念几声佛,坏心思一扫而光。只是这贪吃的毛病还留着。时不时的要痛吃一番。这几位美女是王母娘娘特来试我,留在此地,见我跟以往不同,脱胎换骨,也便留了下来。
行者知道他是开了窍,是已升仙界之故。仍忍不住去取笑他一番。“早知如此,现在看到嫦娥不也是跟如来佛祖一般,要跪下多磕几个头。更不用说那珍珍,怜怜,爱爱了。”
八戒红脸说,师兄莫取笑我,那时候俗欲未改,凡心未脱,如今我们都修成正果,想想以前的事,都像个笑话一般。
悟空看他这副样子,句句都是真实,不禁又感叹了一番。所谓物是人非,面目全非。升上仙列不过十几载,竟仿若前世了!
悟空本便是散仙,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被地狱夜叉勾走魂魄时有是三百四十年,再加上零零散散的经历,少说也千年余。为何有此感叹?只因他保唐僧西天取经,离开花果山,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每一难都伤筋动骨,锥心泣血。好不容易才取得正果。他的整个心思都放在了取经路途上,有时候做个梦魇,梦里看见师傅被捉走了,徒叫一声,莫捉我师父!便从梦里醒来。那短短的十四年取经路,对他来说,倒像是千八百年的漫长了。像那一路上的苦难,真真让他费尽心机的,有那红孩儿一难,用的三味真火,把个行者,烧尽了半条命。也有那黄眉大王,自己当年被他的金钵困住,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钻出个小孔,逃了出来。这一切患难,真是历历在目,仿若隔世!
酒足饭饱后,八戒拿出杨木牙签剔剔牙齿,又给悟空一个。悟空摆摆手,从耳朵里拿出个针一样大小的金箍棒,又念了声咒语。“稍大,稍大。”便用棒子安安稳稳的剔起牙来。八戒笑到。“师兄,你这金箍棒还有这般用处。”
悟空说,这你就不知了,我这棒子,晴天当竹竿晾衣服,负重时当扁担抗东西,饿了当擀面杖做馒头,爬山时当拐棍行路,大到当柱子顶房梁,小到当个牙签,不光是降妖除魔,足足有百八十遍的用处。
八戒笑了起来,“师兄莫哄我,老猪没文化。这么多年,只看你用这金箍棒打妖怪,从没看过这么多用法。莫要逗趣老猪。
两人饭后又闲趣聊天一阵子不题。
话说行者一行取经归来在天庭已三年有余,俗话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人间早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在这灵霄宝殿,上届天宫之外,有一独立各界之外,位于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一个绝世独立的太虚幻境。这里面主宰的叫做警幻仙姑,她才将女娲补天遗留的石头,并一帮痴情怨女送下界去,清算他们交织复杂的情债。其中一个神瑛侍者,一个绛珠仙子,其中风情月债尤其复杂,其情深意重,令看者可悲可叹,知者无比动容。又有知情者曹雪芹将其情节脉络记下,留给后人玩味感叹。此时那大观园里一位名叫黛玉的女子,正独自在花园中,望着那满地的落花,又想到自己身世,孤孤单单,无人扶持,不禁又动情落泪。
话说悟空告别八戒,正想着去何处玩耍,看见一处烟火缭绕,仙气飘飘,红光满满。正是广福司,里面福禄寿三星正坐在石凳上,四周满是奇花异草,宝树仙果,他们正拿着骰子猜大小点。
寿星掷了个点子,掉到白瓷碗里又蹦了起来,钻进寿星的白胡子里面。三人皆笑起来,争着讨论这个点算几,要寿星再掷。行者驾着筋斗云,一步并作两步跳进来,唱了个喏。“三老别来无恙啊。”引得三老皆回头观望,慌慌的都站了起来,纷纷作揖到。“大圣从何处而来啊。”
福星开口贺到。“此番大圣取经归来,真是可喜可贺啊。取经路上一路艰难,非一般人能胜任。”其他二老也异口同声的道贺起来。悟空挠了挠脸。“不必客气据礼,俺老孙取经结束也年有余,只是并未有时间拜访。我刚从净坛使者处回来,看到你们这处红光映天,便被吸引过来。莫不是有什么独特的宝贝,也好给老孙来开开眼界。”
三老面面相觑,禄星开口道。“宝贝不敢说..”他歪起脑袋思索了一阵,“我这倒是有一个下界献来的宝贝,叫做幻影明镜,据说可以看到下界的模样,大圣要是不嫌弃此物粗鄙,倒也可以一看。”
悟空应了一声,便跳到石凳上等着。那禄星一挥衣袖,从袖口里拿出个明晃晃的镜子,镜背后是黄澄澄的黄铜,坚硬无比,并无其他装饰,外观简单朴素。悟空看着,心里打起了疑问。这看上去与普通镜子也别无区别。三老分别就坐,把镜子放在石桌上。那镜子正面一片雾蒙蒙的白气,看不清什么。原来这镜子看上去普通,实际大有神通。禄星用衣袖再三擦拭,方模模糊糊的有了人影和鳞次栉比的房屋,再擦一擦,就变得更清楚。不正是一派繁华热闹的街道,有行人来来往往,也有卖锅碗,水果的小贩,各式酒楼并深宅大院。只见其中人群熙熙攘攘,流通不停。
悟空皱了皱眉头,说到,“不好不好,再换,市井小气,这我老孙早就看过。”
禄星用手一挥,画面一闪,这次是雕梁画栋,琼楼玉宇,身着华丽服饰的妇人来往,还有身着龙袍的天子坐在案边,蘸墨写着什么。
“不好不好,这纸醉金迷,花天酒地,有何意义。”
禄星接着又换了几个,有河边渔夫打鱼,樵夫砍柴,农民种地,官员判案,悟空只是摇头。
画面晃到一个女子,身体柔弱如细柳,满面愁容比西施,站在花园处对着花儿空叹。悟空猛地叫了一声,“住!”把三老唬的吓了一跳,禄星回转笑容。“大圣你可吓坏小神了。”
只见悟空目不转睛的盯着镜子问到。“此人是谁。”
三老笑了起来,“大圣竟对凡人女子有兴趣,还真是稀奇。”
悟空摇头道。“少打趣俺老孙,你看她在做甚。”
只见那女子把一地的花瓣手捧起来,挖了个小洞,又一捧捧的埋了进去。
寿星沉吟片刻回答。“还是大圣火眼金睛,此女子果真并非凡人。”此话一出,三人皆向他望去。
“此女乃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绛珠草转生,只因受赤瑕宫神瑛侍者,日日夜夜用甘露以灌溉之,她修成人性,便想转世投胎将这甘露之情回报。”
行者笑了起来。“这露水能用什么报答,顶多用一海碗装一大碗清水,不就够了。”
“大圣非也,此甘露非一般,这仙子打定主意要用这一生的泪水去偿还,即是还了恩了。”
悟空听此言,又定睛看那女子,果真滴滴泪水,落入土中。心想,用泪水还,要还多久,又要哭多少次,岂不哭瞎了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