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附近地铁站里有一个卖花的老先生。
他总是在傍晚的时候坐下,等着来自市区最繁华的最后一班疲惫的灵魂。
他的花很少,常常只是那几种,很少有人停下来去蹲下,可能是因为生活已经让他们弯够了腰,行色匆匆,匆匆离去。
我常常看见老人,笑着举起手中的花,像是要献给什么人,他不叫买,只是静静的看着,从人潮汹涌到稀疏斑驳,总是笑着。即便迷乱着城市的风沙,也不会轻易地缺席。
老人好像在等着谁,但好像就只是漫无目的的蹲在墙角的花丛里,守护着那星星点点的彩色。
我拜访过老人,他也不恼我坏了他的生意。反倒乐于和我攀谈。
“老板”
“嗯,回来了啊”
我感到很疑惑,为什么不是其他的语句,而是这样的一段文字。
“来买花?我看不像”老板笑笑,脸上的皱纹变幻莫测,像是没有谜题的谜面,有着谜底的释然,交叉着时间的缝隙。
他没等我说话,手指着路过的一个女人
“她今天很开心啊”
我蹲下来,在老人身边,顺着看去,看着花束中的一张笑脸,是与黑灰色的背景相悖的彩色。
我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看着路过的行人。
“老先生,你在等谁呢?”我没有看他,只是安静的自言自语。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把手中的鲜花举起来,高过头顶,透着自己的视线。
那个女人走过来,蹲下身,拿起老人手上的花。
女人没有说话,径直离开了。
“你说,他会把我的花放在哪里呢?”老人看着我,“是插在透明的玻璃瓶里,还是安静的放在床头,亦或是放在摆满温馨菜肴的桌子中间?”
“嗯,我不太清楚”我摆摆手
“她喜欢花”
“曾经”
他把手放在花上,抚摸着花瓣,安静的像是在抚摸一个刚睡醒的孩子。
我站起身,没有带走一束花,只是离开。
回到冰冷的房屋,我褪下厚重的外套,从口袋中滑落出一片萎缩的花瓣,摇摇欲坠。
我摸向口袋,里面有一个没有开放的骨朵,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滑落进去,但我却是忍不住去打了一脸盆的水,让它静静浮在水面。
我趴在桌边,看着它安静的睡在安静的水面。
“曾经。”
我做了个梦,梦里老人手中的花开了,我不曾去过那个古怪的地铁站,鲜花没有插在透明的玻璃瓶里,没有安静的放在床头,亦或是放在摆满温馨菜肴的桌子中间。
它只是在老人的手中张开花蕊,老人把花举过头顶,像是要献给什么人,只是口中只是念叨着“她”,诉说着“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