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夏天

夏日的午后,一只蝉在龙眼树上吱吱作响,一条大黄狗躺在脚边吐着舌头,带着热气的风拂过脸颊,我手里捧着半块西瓜站在小巷里,旁边有玩伴和蜻蜓,也有飞蝇和棒冰,时间的步子在耳边清晰可闻,好像缓慢得只过去了一秒钟,又好像已经过了半辈子。

妈妈会把煮好的绿豆汤盛在碗里晾凉,然后一边剥着花生米一边看午后剧场。放了假的邻居小伙伴在巷口玩闹嬉戏,笑声像长了一只手,拉着我的手腕走出家门,玩弹珠、跳房子、捉迷藏,还会往院里倒井水,嘻嘻哈哈打水战。儿时的夏天很热闹,小孩的玩闹声时远时近,睡午觉的老婆婆会把头探出窗外,叫他们走远去玩。儿时的夏天有时也很安静,小孩们被关在家里,躺在地板上睡午觉。巷尾一个卖荔枝的老爷爷,推着自行车慢悠悠地走,叫卖声越来越近,再越来越远,小眼睛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缝,口水偷偷地咽。

那时屋后有一间废弃的茅草屋,牵牛花的枝蔓爬满了整个屋顶再低垂而下。屋外有绿色的叶,紫色的花,有蜻蜓和蚱蜢,还有金龟子和七星瓢虫。不懂事的小孩胆子大。天晴时抓蚱蜢,天阴了捕蜻蜓。下雨时撑把大伞出门踩水花,雨停了热热闹闹打水仗。眼瞅着一个出门晚的男生,一哄而上地把他放倒在水里,下了水的男生揪住一个人的衣领把他拽下来,接着就是一场乱战,七零八落地倒了一地。接着就会被各家的妈妈骂着回家洗澡,头发湿漉漉的坐在电视机前面看《哆啦A梦》,小鼻子灵得很, 闻到厨房里妈妈煮的炸鸡翅和玉米排骨汤,思绪飞出老远。

停电的夜晚,姨姨婶婶们聚在某一家的门口,坐在小板凳上唠家常,叔叔伯伯们也光着膀子坐在一起冲茶聊天,或是支起一张桌子开始下象棋,旁边是依旧玩得起劲的小朋友,额头的汗发着闪闪的光。

夜深了,爸爸妈妈会在阳台上铺上两张凉席,用湿毛巾在上面擦拭几遍,我们三个小孩横着躺在凉席上,睁着眼睛到处看。一轮圆月高挂在天上,月光轻轻洒落下来,为尘世镀上一层金光。满天的星星在头上一闪一闪,几朵云飘啊飘的,像极了学校门口在卖的甜甜软软的棉花糖。

微风踮起脚尖,轻轻踱步,他也怕打破了这夜的宁静,怕惊扰了此刻冒着鼻涕泡儿熟睡的炎夏。他弯起臂弯,慢慢左右摇荡,这世界啊,就像躺在摇篮椅上,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嘘,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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