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晒谷场上的星空

我见过最美的星空,那是在后山岗顶的晒谷场上。

以前的农村,都有一到两个晒场,专门给村里人晒谷子用得。每到收稻子的季节,后山岗顶的晒场,是我和妹妹的劳动岗位。大人们负责到稻田抢收,我和妹妹负责打理晒场上摊晒着的谷子,直到抢收结束,谷子入廪。

父亲会在前一晚上宣布任务,指派一下我和妹妹明天就得上晒场,看顾打理新收的粮谷。第二天早上,我们还在睡梦中,就被父亲摇醒,吩咐我们该准备上晒场了。

晒场是几户就近的人一起用的,基本上是谁去得早,就谁占的地方多点。谁就能晒的开一点,多一点。赶早了完成抢收任务,所以早到是非常重要的。

我们姐俩吃完早餐后,就拖着比我们还高的工具,奔上后山岗顶。

抬头是广阔的蓝天白云,脚踏绿草如茵草地,低头是俯瞰远处无边田野的一片片深浅的金黄。把致美的丰收之景尽收眼下。

晒谷场是村落的最高处,周边都是青青的草地,人们放牛跟晒谷一起做了。地坪很广阔,除了做晒谷场用了少部分的地方,其他都是平地。

平地以下一边是放缓的陡坡,能够在那里玩滑草,从坡顶滑到坡底,又爬上来从新开始,玩过的小伙伴屁股部位的裤子,沾染了草色和泥色,一看便知。另一边是大竹林,投下一大片林荫。这里是村里孩子的乐园,除了玩滑草,和我们一起,被家人指派负责晒谷子的孩童们,晒开了谷子后,都会聚到一起追逐玩耍,有捉迷藏的,随便躲到哪个山丘后,就“销声匿迹”了,有一起做风筝,夏风起劲的时候,风筝能放得比云高。

盛夏的日照很强,万里无云的高空,热辣辣的太阳,能把水泥地面炙得烫脚。抢收回来的稻谷,一摊摊的在晒场上摊着,就着这样的太阳,勤奋翻炙的话,一天就能晒个半干,不用担心萌芽。伴随着热风,能把人吹得昏昏欲睡。我和妹儿喜欢割来大芭蕉叶,躺在晒场旁的大树荫下,就着树荫睡午觉,远处的大水牛也热得躲进竹林下吃着牵牛花藤叶。知了是叫个不停的,和着阵阵微风,闻着谷子的清香,听着竹林的交响曲,草帽子把脸一盖,睡得畅酣。

从岗顶山坡那边望去,远处正是抢收的稻田,田中一个个小人移动着,有忙着挥舞镰刀的,有忙着打谷子的,有忙着捆稻草的。隐约能听到引亢的吆喝声,原来是隔着田垅在互相招呼着呢,好不热闹!成熟的稻田,一块深一块浅,却成了色彩错落的如画风景,各色衣服的小人,是这画上的点缀,喜悦又精彩。

最美的,是这夏日的星空。

夕阳下去,暮色上来之前,晒场上的谷子基本被收归好,那时,父亲在场子旁边,搭了间竹棚,未晒干的谷子都收进棚里,免去了每天搬下山的麻烦。有了棚子,但也需要有人夜里看守,担心那喜欢不劳而获的有心人惦记。

我和妹妹也守过一次夜。黑漆漆的山岗,四下无灯又无人,依靠着手电筒的光源我们们姐俩是害怕得瑟瑟发抖。偶尔风吹过竹林,发出的吱吱呀呀尖锐声音,能让我们幻想出一百种妖魔鬼怪来,夜深,妹妹终于睡去,我听到了异响,没忍住好奇,压抑着惶恐,把脑袋伸出门外试探。

周围都是黑的,黑得有深有浅,山下的灯管微弱地透了一点上来。不同的轮廓在夜空的剪影出各种庞然大物的形状。来不及恐惧,已被夜空吸引。夜空如墨蓝,蓝得纯粹,一颗颗星星闪耀着,布满天际,一明一灭,此明彼灭,熠熠生辉。从天的这边,一直铺向天的那边,我仿佛置身于星罗穹苍之中。第一次体会到星际之浩瀚,宇宙之广阔。

我被这无边的纯美夜空所震撼,仰望星空,久久舍不得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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