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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篇第十七期带你去温暖的季节(6)
胡叔在我心里,就像父亲一样的存在,他高高的个子,红红的脸堂,成天就像喝醉了酒一样,眼睛老是眯着,眼皮耷拉着,一眨一眨的,嘴里叼着一根烟,吸一口,很享受得吐出一大口烟去,那情景,比吃了猪肉都香。
认识胡叔那年,我才十九岁吧,那时候我们村有一个砖瓦厂,是镇上建的,那时候去砖厂干活,还要有点关系才能进厂,我闺蜜有个亲戚在砖厂当保管员,托他的关系,我和闺蜜一起进了砖厂干活。
我和闺蜜在砖厂的伙房做饭,那时候的工资一天二元五角钱,一个月下来能挣到七十五元钱,那在当时的农村来说,简直是惊喜了。
记得那年,我弟弟考上大学了,可那学费老贵了,四千多元钱啊!对我们家来说那真是天文数字,地里那点微薄的收入,解决温饱是不成问题,哪有钱供弟弟上学啊!我都初中没读完就辍学了,不就是因为没钱,可又不能不让弟弟去上学,把父亲愁得半夜睡不着觉,起来一根烟接一根烟地抽着,那愁眉苦脸的模样至今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当时,我也在思索怎样帮父亲筹钱供弟弟上学。
那时候。胡叔是现金出纳员,还是砖厂的技术工,专门管着维修砖机和柴油发动机的。我思来想去,就想让胡叔帮忙,预支部分工资,可又不好意思开口,眼看着弟弟入学的日期越来越近,我只好吞吞吐吐地把我家的情况和胡叔说了,胡叔二话没说,把自己的钱借给俺一千元,又把我的工资提前预支给俺五百元,为这五百元钱,还挨了厂长一通训斥,厂长怕我还不上钱,胡叔大声对厂长说:
“你放心吧,她还不上我来还,用我的工资顶就是了。”
厂长听了,也没好意思再吭声。
东拼西凑,弟弟的学费终于凑够了,弟弟也圆了上大学的梦,胡叔帮了我们家大忙,我们一家人感激不尽,从此,我们俩家就像亲戚一样走着。
我在砖厂干了两三年,因为离家近,那时候,没有关系是到不了城里打工的,所以就一直在砖厂干,这期间,把胡叔借给俺的钱也还清了,胡叔和俺不是一个村子的,是邻村的,有时晚上要在厂里值班,父亲就让我叫上胡叔,到俺家里吃饭,那时候,简单地炒上两个菜,包个水饺,就是好饭。
到家,父亲早已把炒好的菜端上桌,酒也烫好了,我和父母亲,还有胡叔啦着呱,胡叔品着酒,眯缝着眼,和父亲天南海北地聊着、聊着……
胡叔的酒量很大,从来没见过他喝醉过,喝多喝少,他总是眯缝着眼,看不出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酒足饭饱后,已是晚上九点了,胡叔就回厂里值班去了。
再后来,我结婚了,我们村的砖厂也搬迁到了别的地方,胡叔也就回家种地去了,这期间,我和老公还是一如既往地去看望胡叔,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情就这样一直延续着、延续着……
2017年的时候,我家出了点意外事故,为了生计,我和老公一起到城里打工去了,好几年没有回老家了,最让我牵挂的那个人,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胡叔,因为父母亲都已离我而去,他们都到天国享福去了。
在岁月流逝的日子里,我常常想起胡叔,总想着过年回家的时候去看看他,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就在疫情解封、2023年的春节过后,正月初四的这天,老公开着车,载着我和儿子一起去看望了我的胡叔。
胡叔老了,有八十多岁了,我进到他们屋里的时候,看到他正坐在马扎子上,低着头、眼皮耷拉着,好像睡着了、又好像在沉思着什么?也没听到我进来,也没看到我,我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张开双臂抱住他,泪流满面地喊了一声:
“叔,我来看你了!”
他一惊,睁开眼睛,怔怔地看了我一会,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接着叫出了我的名字,
“是阿英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哽咽着说:“年前腊月二十六回来的。”
我一边回答胡叔的话,一边站起来,又抱了抱坐在沙发上、这时也惊讶站起来的胡婶,我说:
“婶子,过年好,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婶子笑着说:“好!好!你们也都好吧!唉!这都多少年不见了,我和你叔还时常念叨你呢!说你是一个好孩子呀!孝顺又懂事,快坐下,快坐下,咱们坐下啦呱。”
胡婶拉着我的手说:“你自己来的?”
我说和孩子还有老公一起来的,正说着,老公和儿子也到了屋里,儿子连忙给胡爷爷、胡奶奶拜年,老公也问好胡叔和胡婶,老俩口看到我们,高兴地忙活起来,又是拿花生又是拿瓜子,又忙着沏茶,老公连忙接过茶壶说:“叔,你坐下,我自己来就行。”
胡叔也就不客气地把茶壶递给了我老公,泡上茶,我们围坐在一起,拉着家常理短,说着如烟过往,说着说着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问起胡叔过年孩子们都回家没有?胡叔叹了一口气说:
“唉!都没有回来啊!都有自己的家庭需要照顾,回来都不大方便啊!”
看出胡叔心里也有点委屈,我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宽慰几句罢了。
说着说着,就快到晌午了,胡婶就要去忙着炒菜做饭,我连忙站起来拦着她,我说:
“婶子,你就别忙活了,我们回家去吃就好,来看看你和叔,身体健康就好,我们也就放心了,吃饭不吃饭都一样亲。”
婶子拗不过我,只好放弃了,又坐了一会儿,我们就告辞回家了,走的时候,胡婶拉着我的手说:“闺女啊,有空再来耍,再来的时候,提前打个电话,我做好饭等你们哈!”
嗯,好的!我赶紧答应下来,老俩口一直把我们送到村头。恋恋不舍的挥挥手,直到我们走出很远了,我回头看看,他们还站在那里看着、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