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五月的湘西,晴空照晚霞,微风徐徐,让人顿生困意。在大山身处的一个寨子里,村民们闲情打趣,无世俗纷争,俨然一番世外桃源的景象。
阿伟世代生活在这个古色古香的寨子里,正如这淳朴的寨子一般,他生性憨厚,待人善良。
寨子里的一座古桥,是连接外面世界的唯一出口,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显现出年代的沧桑感。它就像一位老者,与白云青山交相辉映,刻印了一代又一代人的足迹。
阿伟时常在古桥上溜达,因为古桥上有来来往往的人群,好生热闹。
一天午后,刚睡完午觉的阿伟,带着惺忪的睡眼,在古桥上玩耍。晚风徐来,夹杂着古桥下河水咸咸的味道。他喜欢这种味道,每次呼吸都能让自己神清气爽。
正当百无聊奈地玩耍间,他远远地看到一位身穿白色衬衫的女孩从古桥的另一边走来。阳光洒落一地,女孩短短的头发在空中随着微风飘扬,让人眼前清晰一亮。这与古寨的简朴截然不同,她美丽而又时尚。
阿伟呆呆地伫立在桥尾,眼睛从未离开那女孩。他似乎忘却了时间,脑海里一片空白。在古寨生活二十余年的他,从未见过如此靓丽的女孩。
这个偏远的古寨,很少有外来人员,这种时尚而又漂亮的女孩更是少之又少。
二
“您好,请问这里哪里有旅馆?” 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划破古桥这一刻的安静。
阿伟还未回过神来,呆滞的眼光依旧停留在女孩身上。待女孩再次问道时,他仿佛被惊醒一般,脸霎时灼红半边。
“嗯?旅馆吗?在…,在…那边…”阿伟语无伦次地说着,并且转过身毫无方向地指向寨子里面。
然而当他说完时,才猛然发现他们那个小寨子根本没有旅馆。此时,他极为害羞,明显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甚比夏日太阳的照射。
“那个…,我们这没有什么旅馆,刚刚我一不留神给讲错了。”阿伟颤颤地微笑着,左手不时地摸摸脑袋,不时地摸摸裤兜,像是不听使唤一样,怎么都不舒服。
女孩看见阿伟那憨憨的样子,觉得倒有几分可爱。也察觉出阿伟内心的紧张。
“您好,我叫舒畅,来这边旅游,这边的风景很不错,我挺喜欢,很高兴认识你。”
她的声音清澈明亮,像是一针安神剂,将阿伟内心的慌张与不安驱散。这时阿伟才看清女孩的容貌:一张标准的瓜子脸,皮肤白皙,浅浅酒窝在嘴唇两侧略显妩媚;微微地淡妆,以及若隐若现的香水味凸现出精致。
阿伟不好意思再看了,因为他察觉到自己那张脸红的灼痛。他低着声音回答女孩,但没有之前的慌张:“您好,我叫阿伟,很高兴认识你。”
“今晚能否在你家借宿一晚?”
“啊?我家?”女孩的大胆与直白让阿伟防不及防。原本还沉浸在与女孩认识的高兴心情中,这下测底将他惊愕在原地。
“不太方便吗?”女孩见状,再次试探着问道。
阿伟回过神来,内心充满惊喜与期待,急忙地回答到:“没有,没有,只要你愿意行。”
这是阿伟第一次与陌生漂亮女孩对话,像初恋的前期一般,心里莫名的紧张,同时又像是在期待什么。
三
阿伟带着舒畅走过古桥,穿过寨子,行走在贴近于大自然般美丽的小道上。舒畅喜欢这里纯真与简朴,没有伪装,一切都很真实。
一路上她边听着阿伟介绍他们寨子,欣赏着这个寨子的风景,身心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
寨子的路边绿茵青葱,各色的野花点缀着脚下的石子路。凝气深呼,能够闻出花儿的芬芳与绿草的青涩,同时还夹杂着泥土气息,这是舒畅在深圳这样的大城市体验不到的。
她卸下这段时间以来的身心疲惫,享受着眼前的淳朴与自然,正如她的名字一般,她需要一刻舒畅的心情。
阿伟的家出现在小路的尽头,这是一幢外面用竹子装饰的矮房子,房子虽说简朴,但却很精致,各种用竹丝编织的用具整齐地摆放于屋内。竹艺,这是阿伟家世代留传下来手艺。如今,阿伟也传承着这门手艺,并且做的亦加的精致。
阿伟领舒畅进屋,并将她的行李归置在屋内的一个角落。“你今晚就在这将就一下。那个…,要不你先休息会,我去给你烧点开水喝。” 阿伟说完便匆匆地往院内的厨房走,神情依旧带点慌张。
舒畅的指尖依次划过摆在门厅的竹制工艺品,像是在欣赏一件件艺术品。她很难想象这么精致的东西会出自憨憨的阿伟之手。
“这些工艺品做的不错啊,想不到你还挺有艺术气息的呀。”舒畅朝着厨房打趣的说到。
“这些都是瞎弄的”,阿伟在烧水的间隙偶尔会打探着房厅内的舒畅,像是一位情犊初开的少年在偷看自己喜爱的姑娘一般。听到舒畅的夸奖后,又变得腼腆起来。
当阿伟端着烧好的开水来到舒畅身边时,舒畅正在凝视着一只竹制熊猫工艺品,像是在沉思,脸上眉头紧锁着。阿伟站在她身边久久未出声,当端着杯子的手颤抖时,杯子发出清脆的哐当声才划破这刻的宁静。
“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你。”阿伟从木架上取下熊猫,塞到舒畅的手边。
舒畅推开熊猫,扭过身背对着阿伟,用手在眼角边擦拭了下,像是泪水。然后对阿伟挤出一丝微笑,接过阿伟手中的水杯,呡了一口,故作轻松的说到:“我很喜欢这里,也羡慕你的生活,简单和纯粹。”
“我们寨子的生活就是这样,这里的时光很慢,也很恬静。”阿伟不知道在舒畅小包里,正躺着一只类似的熊猫布偶,那是她的未婚夫送给她的。
傍晚时光,夕阳映射在院子里,院子里的石板桌散发出暖色的阳光,有点暧昧。晚风让人陶醉,将石板桌上两杯茶泛起微微涟漪。
他们在院子里渡过闲暇的傍晚时光,古寨的优美与恬静让舒畅身感轻松,而她爽朗与直接的性格拉近了阿伟的心,让他不在感到紧张。
四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那里夜晚很美丽。”阿伟盯着舒畅的双眼,故作悬念地问道。
“好啊,以后你就是我的导游了。”舒畅大方的回答到,吐了吐小舌头,更像个小女人。这样的画面让阿伟脸上不禁又泛起一丝红韵,倒像是在恋爱面前一个娇羞的姑娘。
他们简单收拾了下,合上院子里的门,便朝着大山的方向走去了。阿伟走在前面,舒畅跟在后面,碎石小路慢慢变成了山间崎岖的石头路,路的两旁灌木耸立,将傍晚的夕阳遮住,只从树叶的间隙倾洒下些许斑驳。
路变得越来越难走,阿伟时时刻刻细心的提醒舒畅。太阳落下,夜幕降临,山间一下阴凉了许多,他们凭借着点点星光继续前行。
在一处较大的路坎处,阿伟停了下来并耐心的嘱咐舒畅注意脚下。对路况不熟的舒畅,行走很艰难。路过一块大石头处,她一把抓住阿伟的手,阿伟瞬间愣住,他粗糙的手上感受到了一丝温柔,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但他内心就像喝下一盅甜蜜一样。
在愣住几秒后,阿伟幡然醒悟,用力地将舒畅的手拽在手心。在漆黑的树丛里,任凭凉风习习,他的内心似乎是温暖的。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在山间行走,没有过多的语言,仿佛就像一对恋人,有着对彼此的信任。
穿过从林,忽然间豁然开朗,一个大草坪出现在眼前,满天的繁星散落一地,点缀着这满眼的绿色。
“哇,好美,这里是童话里的世界吗?”舒畅欢呼着雀跃起来,像个可爱的小天使在草坪上翩翩起舞。
阿伟在一旁露出了憨厚的笑容,看着眼前高兴的她,心中一阵暖意。
“这里是我们寨子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也是最美的地方,我经常在这里数星星。”阿伟双手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对着前面玩耍的舒畅喊到。
“我从未见过如此干净明朗的星空,也从未躺在草坪上数过星星。”舒畅激动着大声地回应着。
“你现在可以了啊,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我感觉就像是进入梦幻,这是电影里才有的画面吧。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对于阿伟的请求,她始终未给予正面的回答。她全身心融入了眼前的月色之中,仿佛灵魂得到了一次洗礼。
五
月光挥洒一地,在这银白色的天幕下,有茵茵草地,有徐徐微风,有欢声,有笑语…不远处的茅草屋,在银色的月光下增添了一丝韵味。
他俩并肩躺在草地上,眼睛看着星空,像是在诉说着各自的心事。美丽的画面,总有述说不完的情长。
夜已深,风已静,万物已陷入沉睡。他们来到茅草屋,屋内简单陈列一张破旧的床。这间茅草屋是阿伟搭建的,为的是晚上能够在这里呆的更久一些,与星空更接近一些。
简单收拾之后,阿伟让舒畅睡在床上,自己去外面坐坐。
正当阿伟起身时,舒畅抓住了阿伟的手:“外面天气渐凉,你就在我边上躺会吧,天也快亮了。”
“这…,我…”
“陪我多聊会,今天真的很开心。”舒畅知道阿伟有点害羞,还未等阿伟说完,舒畅就接着说到。
看到舒畅这么直接明了,阿伟内心的羞涩渐渐褪去,便隔着被子在床边上躺了下来。
“今天来的路上都是听你一直在讲寨子的事情,你怎么没有问问我的事情。”
“我相信在你愿意的时候肯定会跟我说的。”
“你对一个陌生女孩这么掏心掏肺,不怕被骗了。”
“我从小数着这片星空长大的,我也相信这世间肯定如这片星空一样美。”
… …
不知何时起,情已至,暧昧的氛围弥漫着整个茅草屋。舒畅在说话的空隙间,将嘴唇贴在了阿伟的嘴唇上。阿伟瞬间像个木头一般,睁大着眼睛,脑海一片空白。
舒畅嘴唇孱动着,慢慢的将阿伟的衣服褪去。此时,阿伟本想反抗,可是发现浑身酥软无力。渐渐地,两人缠绵了在一起。
黑夜的深,只是留给那些满腹心事的人们。阿伟在床上熟睡着,舒畅披上外套独自一人坐在了门口,望着天空稀疏的星星,陷入了沉思。
六
明天是舒畅大婚的日子,然而,就在她以为可以陪同着自己的爱人,幸福安稳相伴到老的时候,一则消息将这一切的平静打破。
她发现未婚夫和自己最好的闺蜜出轨了。这件事情就像心中的一根刺,扎地内心鲜血直流。
得到消息的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放空自己,逃离这些让自己心碎的事情。
断开一切联系方式,她只身一人,无意之间来到了这个小寨子。
天空微微泛白,初晓的风带着些许凉意,让舒畅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回头看了一眼仍在睡觉的阿伟,痛苦的漩涡再次将她淹没。
她和阿伟的缠绵难道就是一种报复?她爱屋里的那个男人吗?她望着星空,渴望得到一丝答案。
可是那些会眨眼的星星,借着初晓的晨光,渐渐地褪去了色彩。内心的仇恨,痛苦及后悔如乱丝一般交织在一起,让她像是一只没了方向的萤火虫,在黑夜横飞直撞。
舒畅起身,借着微光消失在这片大山深处。她再次选择了逃离,在背叛与喜欢之间,难以分辨。在未寻找到答案之前,她无法作出选择。
清晨,太阳升起,山里的布谷鸟将阿伟唤起。他睡意朦胧地坐起,发现舒畅不在身边。他跑出茅草屋,将山头寻了个遍,仍未找到她的身影。
他瘫坐在那块大草坪上,回想着昨天的一切,像是一场梦幻。现在梦醒了,一切又归于平常了。
七
小寨子的时光依旧很闲静,那座古桥每天仍然见证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只是那个身穿白色衬衫的城里姑娘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在古桥上溜达的阿伟,没有了之前的快乐,心里总是有些事情挥之不去。那些与舒畅相见的场景,时而会浮现在脑海里。
他想到舒畅那晚看星星高兴的样子,心里顿生妩媚,想着去把破旧的茅草屋修缮一下,或许是想让那晚的画面更加完美。
时光周而复始,太阳与星空轮流交替,共同演绎着这个寨子的春华秋实。
眨眼间,已到九月初了。晚间从末春的微凉到初秋的微凉仿佛未经历过什么一样。阿伟也只是日复一日地在修建他的茅草屋。
如今,一座崭新的竹制阁楼伫立在山顶的那个草坪上。楼顶用竹丝编织的一只大熊猫异常耀眼。
八
九月中旬,阿伟坐在修好的阁楼楼顶,阳光晒在他脸上,暖起了他心中过往的回忆。
有些人在心中终究是无法抹去。他眺望着远方,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
暖色阳光,徐徐微风,让他陷入了沉睡。
“您好,这是新建的旅馆吗,今晚我可以借宿吗?”
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划破了这山顶的安静,将沉睡中的阿伟唤醒。
阿伟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见一位身穿白色衬衫的姑娘在向他微微招手。
他躺倒在屋顶上,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眼泪从眼角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