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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被加热且包着一层滑溜溜的塑料膜的高床上,大李觉得自己此刻与一头已经放了血并待刮毛的死猪之间就隔着套在5号技师手掌上的那条灰色的搓澡巾,如果把它换成一把晃眼且尖利窄刃的刀,往身上冲的水温再烫一些,就没什么两样了。
大李刚从一路赤条条、白花花、肉浪浪的画风里穿越过来,然后主动下到44度的热水池子里把毛孔泡开,再然后跟着刘江穿过一条长廊主动躺到这张半人高的通了电的床上,一边担着这玩意儿是否会漏电的心,一边艰难地在先捂裆还是先捂脸的挣扎中选择,最后他还是决定放弃捂裆派,投向空洞派。
放空嘛,平静嘛,坦然一点嘛,有啥子大不了的,谁都有第一次嘛,更何况他这个债主享受一下欠债人对他的亏欠和弥补本就无可厚非,至于那个债务人嘛,此刻正躺在大李右侧的另一张床上,身体跟随着搓浪享受着另一位技师的服务。
“这小子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大李越想越觉得可恨,可恼,可悲,因为,这是他的第一次。
“李——哥,好好——享——受享受,一会儿——我再请你——吃自——助海——鲜。”刘江的声音一抖一抖的,像一边从一层层干了的梯田蹦下来一边不停说话的结巴。
大李不置可否,他将所有感官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技师这儿。
也因为是第一次,大李没法评判服务他的这位技师到底是手法好还是效率高,反正他轻而易举地就证明了一句名人名言:男人是泥做的。不然他怎么三下五除二就能从大李的左胳膊上搓下来七八条2-3公分长、半毫米粗的、65度灰的澡泥儿来呢?
怎么这么脏?大李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在老婆的虎啸之下,每天晚上他不洗澡是不允许上床的,不管多晚回家。既然是天天洗澡,显然他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有一部分是汗水和灰尘的混合物,还有一部分是搓下来的表皮组织。”不愧是专业从事人体表皮组织工作的,回答得既专业又得体,只是再专业的回答也抵消不了大李看见那些从他身体其他部位搓下来的更大、更粗、更长的澡泥儿堆积在塑料布褶皱里的恶心劲儿!
咦——!
技师刚才说什么来着?表皮组织,那刚才他刚体验完的那个啃脚疗法里的温泉鱼好像吃的就是人的死皮!
yue!!!
此刻大李想的是如果把这些泥条都投到那个鱼池里,那些温泉鱼会不会高兴得把自己给撑死!
好吧,不去想那些恶心的事,继续放空,放空,再放空。豁!这就已经开始觉得舒服了,只是——
“师傅,你的手能不能往上一点,我害——”此刻技师游走于隐私部位的明显意图已经成功地把大李从空洞派策又转回捂裆派,脸臊得通红的大李活像一只被开了背剥了皮但保留着头部的大虾。他以屁股为支点,头和脚都离了床,整个光溜的身体呈现成一个大开的v字。
大李在“害”字这停了停,因为他没拿准到底是用“怕”还是用“羞”才能精准表达他此刻的窘态。
“放轻松,相信我的技术,保证让你满意。”一句暧昧之极的温言软语在截断他的思路同时,一双手也分别将他的头和脚按回温热的床上。
此时的大李不得已又改换了门庭,成了捂裆派的叛徒。
“真是可耻!”大李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因为“门派”换得太勤的缘故,大李不得不为说服自己找点理由和借口:
也是,搓澡毕竟不同于宰猪还能偷点下水或肥膘什么的,真想揩油的一天搓那么十来具,也是够够的了。另外自己活了四十多年了,如今竟然是第一次被人“侍候”着在这么奢侈的澡堂子里洗澡,还有什么黄金奶浴,埃及玫瑰盐浴,法国红酒浴……说出去也是能显摆显摆的。
“腐败!堕落!”这句腹诽连大李都分不清是在骂别人还是在骂自己,但随着功力深厚的技师将掌力贯穿于搓澡巾并游走于大李身上每一寸肌肤时,大李的大脑已经开始接受自己成为了腐败和堕落的一份子。
“有机会的话带着媳妇一起过来享受享受。她肯定也没体验过。”大李想是这么想,但当脑海里闪过媳妇那腰上的游泳圈时,又不自觉地撇了撇了嘴。
“呀,完蛋!”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将大李从舒服的天堂拉回了现实,他快速翻身下床,用喷头把自己身上的泥条大概冲了冲,主动结束了他的第一次。
“李哥你这是——”
“我不搓了,你嫂子还等着我回家吃晚饭呢!”大李拿起了墙上的喷头给自己冲了冲,那些绝对可以当小鱼晚餐的一根根的泥儿则顺着水流被冲进了下水道。
“哦对了,那笔货款,如果你能找到担保人,我可以缓你到这月底再结。”大李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差点让他把自己当成死猪的澡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