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6-04 一颗敏感而柔软的心 |《山月记》

这本书中的大多数故事取材于中国古典文学,因而都是熟悉的人物,但却是和我们记忆中不太一样的故事,也用着不太一样的讲述方式。

关于悟净的有两篇,《悟净出世》和《悟净叹异》。《悟净出世》宛如一个哲学小品,流沙河底一万三千个妖怪之中,悟净是一个异类,思考着妖怪们从不思考的哲学问题们。《悟净叹异》则在赞美其余三人,角度亦是奇特。

子路篇是从子路的角度来讲孔子的故事。在文章中,从外人角度来看在我们文化之中由于政治原因而被圣人化了的人,又被异化成某种圣人。难免疑惑,孔子到底是怎样的人了。于是中岛敦并不直接写孔子,他选择写子路,孔子其魅力到底在于何处,在子路的性格与疑惑,以及对其他弟子的性情的态度中慢慢展现。

李陵篇,1章写李陵,第2章转入司马迁,司马迁为李陵仗义执言而获罪。对司马迁被宫刑之后的心理描写是细致到让人惊讶的,也许是以前看过的文章为了保持对历史人物的中立而避免人物内心揣测,遇到如此合理而充满情感的描写还是蛮触动人的。

《夫妇》是一个奇怪的故事,浪荡又善妒的妻子与胆小懦弱无能的丈夫对比,忠贞的妓女与不贞的妻子对比。在变成现如今的婚姻制度之前,不同地方的人类有着各种不同的尝试与奇怪的风俗,而人性往往还是相似的。

《光风梦》是在萨摩亚生活的史蒂文森的故事,半数章节以史蒂文森的日记形式呈现。无疑是更加深入人物内心的一种写作方式。中岛敦对于人心的想象实在是太富有感情了。

岛上动乱让史蒂文森感到无能为力,战乱发生,他的好友成了战败者,而他也做不了什么。白人因为自己的利益而干涉着土著的内政,太阳底下无新事,若有新事,也就是史蒂文森这个被浪漫主义包裹的白人存在存在的对土著的真挚情感了。

很喜欢的一段是作者说史蒂文森因始终与死神相伴,于是比起描述人内心的小说,更倾向于描写冒险的传奇小说。而传奇小说是情节之诗,自认传奇小说家的史蒂文森于是把自己的生活也活成了氛围之诗。这个比喻太妙了。

文人这种东西,最喜欢思考日常生活之中无人问津或不敢自问的问题。比如“爱到底是什么”。史蒂文森列举出无数伟大的作家,并言即使是他们,也只能针对这个问题作出个人并不成熟的回答。那我又何必自困于此?只要时常多思考即可。

对于这一篇而言,首先因为主角是英国人,再由日本人中岛敦写出,译成中文,反而没有了之前那几篇文章的别扭感,默认它是可以带着译制腔的。其次,中岛敦之所以能把史蒂文森的内心揣摩得如此透彻,大概也是其自身哮喘病所带给她的同感了。再者,这实在也是一个从头到尾浸没在浪漫主义之中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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