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水带的山脚匆匆一直往前走,忽略了眼前一路的风景,因为我走这么远的路,只是为了山脚的那棵木芙蓉而来。
我认识它已经很久了,它一年四季下的不同样子,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它是一株单瓣的粉色木芙蓉,模样一点儿也不惊艳。它不开花的日子就像一棵普通的小树,寂寞地住在山脚,站在一间小铺的门前,有时它的身上还会被挂上一两个广告牌,一点儿也不引人注目。
它四季都披满一树的叶子,风来时瑟瑟,风停时也瑟瑟。只有在秋风起,那九月和十月的时候,它就会突然地就会开起花来。
那花只是让五个单薄的花瓣攒在一起,中间再伸出一条长长的花蕊。它们一朵朵地躲在巴掌大的树叶后面,风一吹,便羞怯怯地露出粉色的面庞。
可是这娇怯怯的花却并不吸引人,花少叶多,乍一眼过去,只能看见巴掌大的叶子飞扬,而花却是看不见的。
《本草纲目》里面说木芙蓉:“艳如荷花,故有芙蓉之名。”如果记得这段描述,但此刻又看见眼前的木芙蓉,便会觉得货不对版,恐怕就会大失所望了。
只是木芙蓉的花有单瓣和重瓣。重瓣的花很大大,的确酷似牡丹。单瓣的花朵却与木槿、扶桑相类似,单看,其实不大容易分辨得清。“艳如荷花”,说的也是重瓣的木芙蓉吧。
可惜,我沿路寻觅了许久,那曾带着粉红羞涩的木芙蓉如今已看不见了,这条路上,现在只剩下孤零零的我和一路纷乱的车辆。
心里暗叹息了一声,心想也许它是被移去某处庭院了,只是,以后那个和它相约四季的人不再是我了。
庆幸,前面还有一株木芙蓉。
那是在麻园路口转向蓬江大桥的方向,它就在路边,躲在一大丛的树荫之后。发现它的时候,刚好就在花开的季节,那次我只是匆匆的路过,又逢着红绿灯,那刻我刚好抬头,望见它的那一刹那,我就被这一树的姹紫嫣红所惊艳了。
这是株重瓣的木芙蓉,树高约三米,树冠成球状。花朵的颜色会一日三变:早上白色,中午淡红,晚上又变成深红的颜色,朝白暮红,朝开暮谢,一树三色,名字也风雅,叫“弄色芙蓉”。
想起宋人赵抃《成都古今集记》:“孟后主在成都城上,遍种芙蓉,每至秋,四十里如锦绣,高下相照。”的记载,眼前的一团锦绣,此刻便会觉得古人诚不欺我。
花开时美,落花也不逊色。那地上寻觅不到一星半点零落的花瓣,只有一个个委顿凋谢后干瘪了的花蕾。它们褪去了耀眼的红色,带着失去光泽的粉色,然后会慢慢地变得枯黄,直到最后成为泥土的颜色。
眼前的木芙蓉终于是:“艳如荷花,故有芙蓉之名。”的名副其实了。明代《永乐大典》中将木芙蓉与牡丹齐名,还别号为“秋牡丹”。可木芙蓉本来就自与牡丹不同,美得也独树一帜,就连落花也有风骨,又何必要攀附牡丹才能扬名呢?
可叹花无语,也只能任人喜好了。只是,又不禁想起山脚下的那棵木芙蓉,不知再与它相约四季的又会是谁呢?
无戒学堂日更第135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