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的成长
日子过得真快。可能是老胡推荐的原因。我像一棵芝麻一样节节上升。到22岁我已经由小组长成为一个车间的副主任了。负责整个车间的生产作业。
老胡却还是那个工段的工段长。我的成长别人认为是不可思议的。因为厂里面大多数人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而我一个嘴上毛还没有长全的小毛孩子去领导他们,我的处境和当初的老胡一样。有一帮子的人也是看我不起。不过我没在意。因为我觉得当领导首先要有容人之量。俗话说的好,量小非君子嘛。我的肚量大。酒量也不小。人暗地里称我为公斤肚。我知道后也没生气。因为我觉得这个词好。因为酒量大就是肚量大嘛。
那时因为刚开始试验一套新工艺,所以生产特别的不顺。包主任的脾气总算有了用武之地。除了比他官大的。他总算挨个骂了个遍。在车间里走过来,走过去。工人们见到他就像见到了瘟神一样。本来有把握的事也干得走了样子。生产像浆糊一样,糊住了每个人的心智。我在这段时间也得了主任给我的一个封号。叫“大葱”。我只知道大葱除了食用以外还可以入药。但我不知道主任计划用我治什么病?兴许那天,包主任实在没招了就计划把我用张煎饼给裹着先吃了。
对于这套生产线其实我也不是没办法。我主张先不要要求指标。也不要保产量。先把工艺理顺了再来。如果工艺理不顺,指标和产量无从谈起。可是包主任不太相信,他总觉得干不好。是工人积极性不高。他大会骂小会骂。把一个有着二十年老工龄的老工人都骂得哭了。他自己后来也后悔。私下里给那个工人赔不是。可是生产照样疲软。
老胡也不好过,只是奇了怪了。他一向挺相信我。只是这一次。却听不进去。他日夜盯在现场。一个月了,就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啊。他的眼明显陷了下去,眼睛布满了血丝。满脸的络腮胡子已不再迷人。里面沾满了尘土和油污。我想对他说点什么,却张张嘴,没有说出来。
从做了副主任以后,和老胡以后好像也没有过多的联系了。因为自从那以后。我忽然很在乎起名声来。不再跟他去那种场所。所以我在厂领导那里的口碑还是不错的。我还是上网。还是和兔子聊,她还是没有再婚。我劝过,但没有用。她是个有主见的女子。我依旧没有见过她的样子。我们依旧聊得很开心,只是口气相对亲昵了许多,有一天,她忽然叫了我一个老公,让我很是开心一阵子。我们在网上调情。说一点不太能公开的话。就过样打发着我的青春。父母亲有点着急,这孩子怎么一回事啊。怎么老不想着找个对象呢?便自作主张地为我找起来。我说给了兔子听。她说那你应该去看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我说有你我就不会再找了。她忽然生气了。半天不理我。我说好了,我却看看还不行吗?她说,如果你的子菁回来了,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这句话像匕首一样刺中了我内心最不想再提起却总也忘不掉的部分。我一下子呆住了。她好像知道说错话了。赶忙道歉。但为时已晚。今晚的心情好像一杯香浓的咖啡倒进了水桶里。一点味道也没有了……
我浑身大汗,全身被一条大王乌贼紧紧地缠住了。而且越缠越紧,可奇怪的是这个乌贼却长着一个女人的脸。挺好看,却也很狰狞。我几乎已经快窒息了。感到冰冷的海水此刻像滚烫的流沙一样流进了了我的鼻子、喉咙、眼睛。我绝望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救了我的命。我猛地睁开眼。一条毛毯子紧紧地裹着我。甚至把我的双手也捆的死死的无法伸出来去接电话。我的心却如释重负地放了下来。我不会被淹死了。凌晨一点。窗外的寒星诡秘地眨着眼睛,电话铃依旧在响。我接了起来。
快来吧。老胡不行了
说老实话,我没有真真切切地感到一个人的生命如此脆弱。昨天还是生龙活虎。今天的他此刻丝毫也不介意满地的油污,静静地躺在那里。脑袋后面破了一个大洞。里面所有东西都流出来。淌了一地。有黄白色的,更有红色的……
那段时间内。我的内心充满了自责,我觉得老胡好像是我害死的一样。内心充满了负罪感。我默默地和老胡的妻子处理了老胡的一切。老胡死的这年36。记得他常说,他找人算过命。今年是他的本命年,不好过。我没理他。骨子里他还是个农民。信命。信天。可是现在看着他静静地躺在那口棺材里时,我也信了。
老胡的妻子已经不哭了。只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她把老胡所有生前用过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放在老胡的旁边。最多的是老胡的西装。老胡爱穿西服。名种款式的都有。堆了很高。终于老胡要火化了。在推入焚化炉的前一秒钟。老胡的妻子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一头扎进了老胡早已冰冷的怀里。别人拉也拉不开。他用长长的手指疯狂地抓着老胡洁白的衬衣。紧闭的杏眼里泪水冲了出来。压抑了几天的悲痛终于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泄了出来。她伏在老胡的身上浑身发抖。就像风中的树叶一样。无依、无助。她反反复复地说着一句话。老胡,你走了。我怎么办?现场所有的人都哭了。
等到她的哭声小了下去。只剩下抽泣时。我轻轻地拉了拉她。嫂子,让哥上路吧
她忽然扭身抱住了我。两只手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脖子,又哇地哭了。我目瞪口呆。任由她把眼泪和鼻涕还有口水抹了我一脸。我的心也乱了。我又想起了半夜里缠着我的那只长着女人头的乌贼。
处理的结果是违章指挥。责任在老胡。在指挥生产作业时,没有注意到上空的行车。行车在挂空以后,下面的铁钩子像一个巨大的拳头一样一下子打在了老胡的后脑上。把老胡打得飞了起来,跌在三米以外的地方。当场死亡!主任负管理责任被免。我成为主任。没有一丝的喜乐感。我已学会了品尝痛苦。正如我第一次品葡萄酒那样,品的不是甜,而是涩!
上任之后,我召集各生产区负责人开会,商定下一步工作的走向,在听过大家的发言后。我立刻改变了包主任在时的做法。我每天只许车间生产200吨,平均每个班只有60吨的任务。但我有一条,下班必须开分析会,对出故障的每个环节必须展开分析,而后试验,直到不再出现问题为止。当时我的副手刘文丰就有点打鼓:这样干行吗?要是完不成任务回头别让厂里面把咱俩皮给扒了。我轻轻一笑。没事。有事我顶着,再说了我的做法已经得到厂里面的批准了。大伙看着我这么说来放下心来。其实那有的事儿。这样做我其实也顶了很大的压力。厂部有一些人说我年轻却没有经验,拿生产当儿戏。这样个干法到年底生产任务我不成怎么办?后来还是当初提名我的副厂长说了一句话。什么人也不是生来就有经验的。不放手让他干怎么成?我这么说不过是给他们壮胆子的。
说过这里,我得先来讲讲我们这里的工艺装备,那是极其落后的。工艺的控制几乎没有一个成熟的规程出台,全部由熟练工人的经验来完成。而且在生产中,电控和工艺分属两个部门,电控由设备部掌握。工艺由我们厂负责。而出现了事故之后,往往分不出是那方面出了问题。由于利益的问题。设备部也是百般推诿。我记得上次电控的改造记载还是在我上班前五年进行的。可想电控系统陈旧老化已相当严重了。而这是就样一套设备,我们这里连一个专业人才也没有。只能听设备部指挥。对此我是早就有看法。只不过对他们没有切实的考核权。我也无可奈何。
这天中午我回到办公室时,发现上面又下发一个文件,大意是要在全厂进行一次优胜劣汰的工作。把态度散慢,专业水平差的人给淘汰掉。我苦笑,本来我们这里的劳动强度这么大,把人都开了,拿什么来拼?讲归讲,但是工作还是要做的,我就把文件传至各生产区,让他们具体去办了。本来我想这件事也没什么,不过通过这件事却让我抓住了机会对本车间的生产格局进行了一次较为脱胎换骨的革新。经过几天的工作,各生产区就把拟定了准备淘汰的人员报上来了。我看了一眼,在主线生产区有一个人的名字,我记下了。是何小亮。我笑了笑,果然没多长时间,何小亮就来找我了,我们谈了很久,这个小伙子比我还小两岁,学自控专业的。我眼睛一亮。
有一天深夜。我在办公室里睡不着,就下车间去看,这会儿,生产也挺正常,我走着走着不走了,我看见几个人在用小快餐杯放在切下来的小红坯上煮方便面。空中的灰尘落到了汤里,汤都不知成什么颜色了。还有几个人就着冷水在啃着干粮。嘴唇都开裂了。看到我来,他们都显得很紧张。一齐齐站起来,一个年龄稍大的工人腼腆地笑着,让我也吃点。我让他们快坐下,我的泪快下来了,这是多么好的工人啊。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用自己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来维持个超负荷的生产任务。却连最起码的就餐条件也没有。我说,我对不起大家。光让大家干活,也没有考虑过大家的困难。我的工作做的不够。听了我的话,大伙儿显得很意外,也很感动。大家说,有主任的关心,我们一定能把产量搞上去。我说等那一天,我请大伙喝酒。喝个痛快!大伙儿齐齐鼓起掌来。我摆了摆手就退出来了。第二天,我马上找到一个我常去吃早点的小摊子,老头儿做的馄饨特别鲜美。在和他商量后。就在车间里找到一间房子,让他来为工人做早点和宵夜。又为工人外购了一台热水器。让工人能喝上滚烫的开水。工人的干劲就更足了。但有时事情不是光靠热情就能干好的。我心中一个大胆的想法破壳而出了。
优胜劣汰的工作搞完了,何小亮不出我意外地被淘汰出局。那天他一天不屑地拿着表格来找我办理离岗手续,我笑了笑,就签了字,他走到办公室门口说了句,我一点儿也不后悔离开这个地方。我说,我也不后悔。但你走不了。他惊愕地站住了,看着笑嘻嘻的我。不知我葫芦里卖什么药。我看着他,说你不适合那个操作工的岗位,我想聘你为车间技术员。请你帮帮我搞生产,可以吗?我相信我的这番话把他吓着了,他好像在怀疑自己的耳朵背了。再次追问。我再一次地给他肯定,我相信这就是感动,何小亮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他反复,我一定好好干,好好干,好好……我说够了。你吃复读机长大的啊。他不好意思地笑着挠头。我说你还先别急着高兴。你要不是完不成我的任务。我说下午下你的岗,绝对拖不到今天晚上。他说,一定,一这。我唉。又来了……
我在车间内部成立了一个电控小组,由何小亮为组长成立攻关小组。主攻电气设备。准备把设备部的人抛开。自己负责电气管理。我这个想法一提出,马上遭到各生产部门负责人的反对。刘文丰更是劝我,说,你把下岗人员破格提为车间技术员已经有人非议了。现在你又要和设备部弄僵。还要甩开他们,,这在公司怕也没有先例。这一次要得罪的人可不是你我能扛得住的。那是厂领导啊和整个设备部啊!我怕这件事闹到公司去。咱们领导怕也得受连累啊!我冷冷一笑,除非我不干!就在当天我就通知设备部电气组的的人不用参加早会了。
果然事不出五分钟,郭厂长的电话就打下来了,问我是不是早上出来时被防盗门挤着脑袋了。我没有退步。坚持了自己的意见。郭厂长最后说他也做不了主,包括我们厂的一把手蒋东园……
我尽管做了很大的思想准备,可是事情的发展还是超过我的预料。在当天集团公司的早会上,设备部经理就这件事就在早会上向集团公司的副总经理及到会人员进行了通报,通报完后还对我作了一个言简意赅的评价――狗屁不通的球鞋主任。听到他这个褒奖本来觉得我做的有点过分的厂长蒋东园阴侧侧一笑:汪经理还是想想这球鞋主任为什么这么干吧!当时主持会议的连春来副总经理呵呵一笑,我还真想看看这个球鞋主任倒底长什么样子。大家别吵了。我看这也是好事。可以发挥竞争优势嘛!因为他把此事给定了调子,其他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通过这件事,我的名字传到了集团高层。也是我始料未到的。
对电控系统的研究进展也是艰难的。设备部把所有的图纸都收起来,我们根本查不到。我去索要了几次也没有成功。我把心一横。当年新中国什么也没有,不是把原子弹也造出来了吗,一个小小的电控系统吓不倒人。我把小组的人分成两组,一组人在现场对电子元件和线路进行测量和绘图,另一组人对系统原理进行理论上的揣摩。并根据现场得到的东西来进行证实。同时生产也还要继续。其间的难度可想而知。但我们也一步步地走了过来。电控系统的图纸我们自己绘制完成了。为生产提供了电气故障判断的有力保障。
许多成功都是失败的积累。由量变到质变。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和不计其数的废品,就当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生产奇迹般的好转了。指标随着产量像春天的植物一样长起来。我整个人就想被抽干了一样。我的胡子也长了满脸。身上一阵阵的臭气散发出来。两只眼睛就像《终结者》里面的机器人一样。红得吓人。记得当首个班产突破性地超过500吨的大关之后。在工人自发地把我高高抛起来的时候。我终于把疲倦多日的眼睛闭上了……
在家里这么一躺就是一个多月。那是一个盛夏,在一天中午,我吃过饭以后。终于觉得精力好像又慢慢地回到了我的身体里。我便下床走到了门外。太阳当空。院子里的几颗杨树在微风的吹动下摇摆。树叶子一片浓绿。好像一不小心那片浓绿就会冲破那薄薄的树叶喷薄而出。从远处看去,那几棵绿树就像一个孩童信手的涂鸦。浓重而又拙朴。简单而又热烈。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充满树叶汁液的新鲜空气。感到生机又慢慢地回到我了的身体里。我回头对屋里收拾碗筷的妈说,我想出去转转。就走了出去。大街上,人不是很多,在炎炎的烈日下,所有的人都行色匆匆。偶尔有打花伞的女人路过。就像漂在水面的一朵花一样在人海里急速地飘过。眨眼就消失在人海中。这些天。我更多地想起老胡。那个硬邦邦地汉子。想起他满脸的络腮胡子。想起他浑身发达的肌肉。我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滋味。我拔通了他家里的电话……
他的妻子还是那个样子。她穿着一身小碎花的连衣裙。身材小巧。依旧迷人。只是几个月没见。脸明显削瘦了许多。但头发还是那样乌黑,奔放。弯弯的秀眉之下。杏眼秋水流动。小巧的鼻子还是微微上翘着。一只白得简直无瑕的手轻轻地转动着高脚杯。里面的红色的酒液闪着太阳的光辉。像一团流动的火。
嫂子,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她的嘴抿成一条弯弯的线,像初一的月亮。
………
许久了,她才说,你知道吗,在家里,老胡常常提起你,他说,他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你,他说,你是他的好老弟。
我想起,他曾经把他玩过的女人给了我。就一阵阵的恶心。我没有说话
我打算回四川去
。回去能干什么,不如留在这里
她笑了笑。我留在这里能干什么?我没有经济来源。我怎么生活?
暂时由我想办法。随后再说
我拿出了三千元钱放在桌子上。我想她肯定要推辞的。结果她没有,好像这是她应该得的一样,很快收起来,放进了手袋里。这多少让我感到有点意外。
她看出来,笑了笑,
我最近等钱用
我忽然想起,厂里曾赔偿过她一笔钱,大约有十万。为什么她还缺钱?我没好意思问
我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党员。我从申请到入党仅短短一天。
这是我从入厂以来发现厂机关办得最有效率的一件事儿。不管怎么说,我成了党员。就不能再胡说什么了。我似乎已看到了我前途。灿烂!
我搬了家。我花了二十万买了一套房子。连上装修下来共二十六万。我妈知道后吓了一大跳。说,娃。我知道你有本事。可是公家的钱咱可不能碰啊。我笑笑。妈。你老多心了,没有的事。看你想到哪里去了。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领导和工人的工资能差到这么多。一个车间的主任一年的收入比普通工人十年的收入还要多。我一面心惊胆战地拿着我的高收入。一面觉得生活也是如此美好,人啊!
我其实从生理上还是没有成熟。我常常无节制地玩电脑到深夜。第二天再用力睁着惺忪的睡眼去到厂里。但由于前期工作都走上了正规。所以平时也没什么好做。下面几个工段长干得挺好。我乐得无事。可就是我的家遭了点殃。由于我的懒惰。偌大的一个家。竟然能堆得进不去人。在厨房里。用过的脏碗都摞了二尺高。里面的蟑螂在快乐地生儿育女且安居乐业,并努力地把我吃剩的东西消灭干净。以免滋生细菌之类的。它们准以为是生在了一个佛都徒家里了。卫生间,牛仔裤占满了水池子。而且还弥漫着一种臭袜子的味道。有趣的是。我有一天忽然心血来潮想用墩布擦一下地。却意外地发现我的墩布上面竟然长出了二个又大又白的大蘑菇来。我大喜。中午立刻炒着吃了。味道还不错。只是吃完以后想着有可能是毒蘑菇。却也是狠狠地吓了自己一跳。后来没事了。惊吓之余。我感到是应该有个女主人了。可是在哪儿呢?兔子太远。林佩珊吧。没敢想。兴许她那天一高兴会把我给吃了
我喜欢逛超市
有时候我觉得超市也像是一个森林。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之间游弋。也是一种享受,
我记得我小时候常常蹲在村供销社的柜子下面看着一双双脚从这里通过。那时的女人远没有这时开放。通常也就是一双黑布鞋加上粗布袜子。把美的或丑的足深深地藏起来。让我看不到。只能用想象来满足我特殊的嗜好。记得有一次,是个夏天。我正在看,一个女售货员忽然把鞋给脱掉了。两只脚肆无忌惮地搭在柜台上。这个很大胆的动作让我很是吃惊。但好景不长。他的老汉(那时称丈夫为老汉)来了。一个耳光便把她从椅子上打下来。老子给你找这个工作容易吗。你可好,跑这儿来浪来了。你个XXX……
现在的夏天绝对是一道风景,在大街上,所有的女孩子和少归全都穿着样式别致的凉拖。里面装着一只只白玉也似的美脚。如果你在超市里面能注意一下的话,隔着琳琅的货架。你可以假装挑东西蹲下身子饱览各式美足且被目光吃了豆腐的人尚浑然不觉。
这是我一个不能公开,也能满足我一时之渴的秘密。
这天,我大病初愈后的第一天,看到圣塔超市,我感到我的欲望就像一颗小种子一样迅速开放,并且枝叶繁茂。我便一头扎了进去
不能不说时代美。女人对美的渴望到了今天算是达到了顶峰。也发掘到了极点。用衣服,用首饰。用对身体不可预料的伤害来充分展示作为一个女人。造物主的宠儿、所能够展示出的毫无保留的美。其中当然理所应当地包含着我最不可能遗忘的美足。整整一个超市呀。而且满大街都是。在炎炎夏日的柏油路上,你能想象着成千上万的,晶莹剔透的一双双小白脚走过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壮观景象?
我简直怀疑这是所有女人一个集体的阴谋。不知是那个女人窥见了男人对女人脚的欲望。进而进行的一次集体大引诱。我假装在翻着一本书。睛眼却在不暇接地注视阗一双双通过的艺术品。天然。这是对美的浪费呀。她们怎么敢?怎么有权利这样大量地把美遗洒得到处都是。我感到我都要窒息了。都要快发怒了。我只是努力地看下去。我感到我的心整个儿都在这美足的河流里淌徉。
这是一双经过仔细修理的脚。每个脚趾都光滑白净。圆圆的指甲盖上涂着红红的指甲油。蹬着一双透明的小凉拖。尤其是那个小拇指。还顽皮地微微往上翘一点。唉呀。只可惜最能体现凹凸有致的气质的脚弓上却有一道明显的伤疤。毁了。我禁不住叹了口气。又一双脚飘了过来。按说什么都好看,就是因为久久地暴露在阳光下。在没在被鞋挡着的地方,阳光不留情地留下了它的痕迹。黑了。不过在今后能善加保养地话。还是能够恢复的。我的心就这样高高低低地起落着。忽然我听到一阵脚步。轻盈,却带着明显的节拍。我回头一看。笑了。这双脚我认识…………
沈雪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我的家。天。就算她早有预料也没想到家里会成为这个样子。她整整收拾了两个小时。我要帮她。她挥一挥手。一边去。笨手笨脚的,还碍我的事儿呢!
入夜时分,我和沈雪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夜幕中的点点灯光、马路上的不息车流和远处光幻陆离的霓虹灯。静静地品着干红。沈雪着一身水青色的无袖连衣短裙。越发显得白晰可人。粉嫩的胳膊一只搭在椅子背上。另一只弯弯地举地胸前。细长的手指捏着玻璃杯轻轻地转动。深红色的酒液在杯中闪出一种神秘的光泽。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一个迷人的小脚翘着,轻轻地晃动。水晶般透明的鞋挂在脚趾上。随着脚步的节律来回摆动。不由我不想入非非。我坏坏地笑。沈雪看了我一眼。鞋便拍地掉了下来,露出一个好像宝石雕琢地美足。我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用一只手轻轻地捧着,用鼻子慢慢地靠近了它。
你最好把酒倒在上面。轻轻地吮。味道应该更好的。沈雪的话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照办了。我把腥红的葡萄酒细细地淋在她的脚上。一边用舌头来回地舔食。她发出了轻轻的喘息声……
我以为我能达到目的。就在进入了最后的时刻,她却坚决地制止了我进一步的索求。我不解地看着她。她说,会给你的,但不是现在。我有点泄气。放开她,光着膀子站在阳光前的落地窗前看着街对面黑沉沉天空里的灯红酒绿。一双手轻轻地从背后伸过来,在我的前胸摸索着,游移着,我的呼吸又开始急促。当然我不能自持时,沈雪双手环着我转到我的面前来,迷离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身子轻轻地蹲了下去……
你知道吗。老胡后来为了厂里面能提拔你费了多少劲,我当时问他,为什么要下这么大的功夫。他说,学飞是个好小伙子。他应该在更高的位置上。
我对不起老胡。在当时我觉得我可以帮他的。
不,你不会理解他的
这是一个畅快的梦。梦中我真得飞起来了,尽管我没有长翅膀。但却能像鸟儿一样在蔚蓝色的天空里飞过,不光是我,而且许多人都在空中飞来飞去。我大声地同他们打招呼,可能是他们飞得太投入了,没有一个人答应我,我也没在太在意,我尽情地舒展着自己的肢体,像是一场舞蹈
清晨,惊醒我的不是透过玻璃射入的温暖的阳光,也不是从来就没有静息下来的嘈杂的车流声。而是一股清甜的气息。当我睁开惺松的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沈雪那双水汪汪的杏眼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长长的眼睫毛几乎能触到我的脸上。一阵少妇身上特有的体香一丝一丝地钻到我的鼻子中来,缕而不断。像飘着的小乐章。我伸出手想抱住她,她一下子便躲开了,
懒家伙,几点了,不上班了?
当我进入客厅时,一小碗黄澄澄的小米粥放在桌子上,旁边放着几颗碧绿的腌小黄瓜。令我的食欲大振。立刻冲过去便想大吃一顿。
慢一点,小心烫啊。
没事,我不怕
说实话,我流放我的胃好些天了,这一碗饭对我来讲比一顿大餐更熨贴我可怜的胃。
可以再添一碗吗?我不好意思地笑
没了
没了?
真得没了,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没有正点吃过饭,一下子吃太多不好,所以我只做了一碗。如果你吃得好,改天可以再做,但今天是没有了
我感到我的心好像被一方温暖的毛巾包起来一样的舒服。她,可以做我的女主人吗?我在上班的路上慢慢地琢磨着这个问题。答案是我不知道。
一进办公室。我刚想眯上眼再睡一小会儿。刘文丰进来了,主任。你怎么才来,郭厂长已经打了好几遍电话了,说给你打手机一直是关机。问我你到那里了。我说正在厂房里,你快给回个电话吧
对于这位老厂长。我可是满怀尊敬。没有他,我不会有今天,我也是个蛮知好歹的人。我赶紧拔通了电话。
学飞,来我办公室一趟。说完便扣了电话。
说实话,坐到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位置上。最怕的是领导找谈话,心中总点的凶吉未卜的不祥感。
怎么着?要撤我?不对呀。我这段时间虽说没有很管理过生产。可是我所属车间的各项指标也不错啊。而且产量也不断地上升。不该对我不利啊。就在我头脑中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郭厂长的办公室。
这是个阳光非常充足的屋子。很大,很阔气,在办公室的东面是一组暗红的家俱。一看便知价格不菲。一个超大的书橱。里面满满地放着黑格尔,马克思的著作。也有现代知名作家的一些书。如《黑厚学》。《曾国藩家书》,还有一些专业书籍等等。一张非常气派的老板桌上,插着两面小国旗。一个精致的烟灰缸好像是汉白玉做的。桌子后面是一个半歇顶的中年人。说是中年人,可是并不是太大,大约就是刚四十岁的样子。可是两腮却过早地下垂了。两只眼睛也有点浮肿。但眼神如电。一身剪裁合适的西服更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成功的老板。他的身后是与别的领导办公室不同。别人悬挂的一般是一幅山水画或是两面国旗。而在他身后却是一张硕大无比的轧辊总装图。上面密密码码地标注着许多参数。就这一点都值得让我对他肃然起敬。
首长好。我笑容可掬,
坐。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盒中华烟。扔过来。
那里好意思。我赶紧往外掏我的云烟。
算了吧你,尽是假烟。上一次我抽了你一根,让我嗓子疼了一个星期。
不会吧。在领导您这里,我那敢。
说着。我还是把烟装了起来。
一阵烟雾升起。隔着烟雾。我发现郭厂长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刺入我的睛睛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不知。我的心一紧
你没听说吗?我要调走了
我心里一沉。看来不是什么好事
调你去那里?
市那边一个企业。
什么职务?
副总经理
呵呵。那是升了嘛
什么时候贺贺?我强挤出一点笑脸,要知道,在我这个年龄做到主任的,全厂,全集团公司也没几个,我之所以能坐着这个位子稳如泰山。是这个副厂长在上面替我挡着呢。可不全是我个人的功劳。而这个副厂长是老胡以前名义上的徒弟,(郭厂长以前是大学生分配到这里来)这就是类似家族一样的关系。而北钢集团这个建厂比新中国年龄还长的企业。关系就像树根一样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其水之深。几乎无人能想像。
还有一件事。你可能真的不知道
什么事?
郭厂长意味深长地吸了一口烟。烟雾之后的那张脸更是高深莫测。
听说你和老胡的老婆最近走的挺近?
后面的“最近”和“挺近”老郭的语气明显放重了点。我差点没被烟呛着
什么人这么好事?
也没有,就是老胡不在了以后。她的生活因难。我帮她一把,全当是尽徒弟的本份吧
少来。你这点花花心思还来我这里玩。小子。
郭厂长用手指着我,你也太嫩点了吧
我的冷汗就下来了。大凡能当一个一官半职的人都怕领导翻脸。我也怕
不过很快我就恢复了正常。我缓缓吸了一口烟。对视着他冷如刀锋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没有。
许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凝重的像一块铁。
他试图从我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而我的睛神坚定。他终于软下来。
我也是为你好。知道吗?
我立刻笑起来。知道。我能有今天全是您的提拔。
过去的事不提了。我也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但是现在,,,你必须和她断。
为什么?
因为我向连春来保了一个大媒。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心里一动。
莫非?
郭厂长呵呵大笑。你小子够精。猜到了
对,就是你。
我那里能配得上副总经理的女儿了。我算什么啊?,我心里百分百的诚惶诚恐起来,
希望你好自为之吧。我还有点事。你先去吧。
老郭下了逐客令。在他这里。这是十分正常的事。我也没什么下不来台的。我说,厂长先忙,那我先走了。
他摆摆手。我忽然在他手上发现了一个金光灿灿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枚硕大的黄金戒指。
这老郭,越来越恶俗了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这个问题。
几个女人的影子在我的面前反复闪现。兔子。子菁。沈雪。还有连家千斤。不用怀疑。连家千斤的含金量是最高的。如果能娶到她,我至少可以少奋斗十年。我的心开始活动起来。我默默地说,沈雪。对不起。我下决心之快。让我自己都觉得惊讶。我何时变得这么无情
回到办公室。刘文丰的脸上笑容都快堆不下了。声音几乎都变了。好像录音机电压不稳发出的声音。主任。恭喜。恭喜啊
我脸色一沉。坐在座位上。没有理他。这让他很是尴尬。他结巴地说,主,主任,没事我先出去了。我挥了挥手。
我不能让这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看出我的心里想什么?没准。就是他向厂长告的密呢!
我有点困就想再睡一会儿。一阵铃声响起。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本不想接。结果却响个不停。我气恼地拿起了电话,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传了出来。
您好,是巫主任吗。我的精神陡然一振,从声音可以判断是一个年轻的女性
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华海公司的。有一批你们定购的备件已经到货。还要麻烦您给检查一下。
好吧
就这样我认识了贺雨曼。她是我们集团公司的一个备件供应商。是今年才签订的合同。看她的公司成立好像也没有多长时间,可是来头好像不小,一口气把我们公司所有的液压设备全部给签了。这是今天上午来到我们厂间已经是第三个地方了。整整卸了近二个小时,这个女人泼泼剌剌的。亲自卷起袖子和工人们一起干。一张好看的脸上累得都是汗水。我说到我办公室去洗一把脸吧?!
她笑笑说不用了。已经打扰您半天了
我说好吧。随你
她想了想,说,我还是去洗一下吧。
好的。临走时,贺雨曼从一个精巧的小坤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需要帮忙时请联系我,咱们是朋友,别客气
我从认识她到现在不到三个小时,居然就成了朋友。我不由得感到这个“朋友”二字份量变得好轻。
我礼节性地说,会的。送她出去了。我坐在沙发里,脑子开始有点静下来,连春来是我们集团公司的当红副总,他的女儿找一个条件比我好十倍二十倍的男人也容易得很。可是为什么会找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呢。我深深地吞下一口烟,让尼古丁在我的肺里飘动。好让我的神经更加有效率地思考。从我开始主持生产后,也开始了抽烟。但抽得不是很凶。只是遇到难解的问题时才抽一点。
她女儿有什么问题?不健全?脑子有问题?还是什么?想了许久,脑仁子都疼了。索性不想了。随它去了,那怕是个猪八戒呢。也是只含金量百分百的金猪。
可是沈雪要怎么办呢?我又开始想,在她和我一起的这几个月里。她无微不至地照顾了我的生活起居。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女主人。我要如何?
事情发生在一个早晨。我被沈雪在门外打电话的声音惊醒。她的话音带着抽泣,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我才待细听。她却突然闯进来。眼睛看着我。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过来。吓了我一跳,我以为她要杀了我,走到床前。我还未说话,她却突然跪下来:
学飞,你帮帮姐吧!……
天阴沉沉的,雨下得不大。淅淅沥沥的,给远处的山和近处的房子都蒙上了一层铁灰色。地上湿淋淋的,所有的人都打着伞。低声抱怨着天气的恶劣。火车站本来就是一个让人或喜或悲的地方,有的人在等待,有的人在分别,不管是那种情况,总是给人一种很复杂的心情。我提着一个手提箱和沈雪地等着列车的开动,列车员开始第二遍催促乘客上车。我也说,你快走吧。不然误了。沈雪没有吭声,只是看着我,说
我这一走不一定会回来
我知道,到了那边先给我打个电话就成。然后家里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你也及时和我说一声,如果还缺钱,就说话。我给你打过去
她的身子突然一震。眼睛似乎要流出泪来。但她马上把头扭了一边去。
我把箱子给她从窗户上塞进去,一回头却发现一个留着平头,穿着一个大裤衩子的男子借人多拥挤乘机对沈雪动手动脚的。我一把就把他从车上拖下来。
小子,你再敢试试,我把你打回娘胎里去
和车间的工人在一起久了,很多以前难以入耳的话也变得不那么刺耳,有时还能说得那么豪放。那个男的斜眼看着我,一拳打过来。我躲过去,顺势一拳正打在他的鼻子上,这叫一拳封门。上学时练的。这一拳打得有点重,差点把他打到月台下面去。周围的人立刻散开了。
只是沈雪拼命把我拖到一边去,
我要走了,本来我就放心不下你,可是你还是这么不成熟。你让我怎么安得下心来
我没有说话。沈雪静静地看着我,用手把我的衣领子整了整。眼眼明显有点发红了。铁路上的乘警已经过来要带走我。我把她的手拂开。转身跟着乘警就走,刚走了没两步。沈雪在背后叫了一声:
巫学飞,你给我站住
我以为又发生什么事了,一转身,她冰凉的嘴唇堵上了我的嘴。在那一霎那,我觉得我周围的人都消失了,或者说都远去了。整个月台上好像只有我们两个紧紧搂着的身体,雨下得大起来,我们分不清眼泪还是雨水,只是彼此紧紧地贴在一起,她的舌头像一条冰冷的蛇一样势无忌惮地在我的嘴里游动,吮遍我口腔中的每一个角落。我用手紧紧地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感受她急促的心跳和肢体微微的抽搐……
沈雪走了
我的家又开始恢复旧时模样,我又开始整夜的上网。只是发现兔子的头像也一成不变地变成了灰色的,再也没有出现在闪动。已经一个多月了,我以为她会发信给我的邮箱里,可是打开以后,除了几个网站推广和商业广告外别无它物。一个女人离开了,而另一个女人也离开了。我的思绪开始有点乱。
沈雪也没有再来过电话,她那边的家事处理成什么样子了,我也无从得知。从车站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深吻。我对感情有了更深的认识,比对张子菁的那份思念,我感到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这一个月中发生了很多事情,郭久文调走了,临走以前,我们凡科级以上的人员整整醉了一个星期,光是告别会就开了五次,各个科室,各个生产的车间,面孔却大部分都是一样的。在星期五,郭久文和我从饭店出来,他有点喝高了,吟道: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
明代暂遗贤,如何向?
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
何须论得丧!
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
幸有意中人,堪寻访。
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
青春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我说老郭你不对路啊,你这可是加官进爵。怎么会吟这悲观失意的调子。想那柳永因做此词把最后一次当官的机会也丢了。可见此词不吉,以后还是少吟的好啊,老郭叹了口气,以后再说吧。明天上午,你到天都大酒店二楼208号房。连春来的千金在哪儿见你!
好大的架子啊。还在酒店。
你那来那么多废话,老子为了你,费了多大劲啊,要不是为了老胡,我才懒得管你这闲事。郭久文看来喝醉不是装的,平时从未听到过他骂人。
行行行,我去还不行吗?你老别发火了。
老郭摆摆手走了,也不让我送。我了解他的脾气,也就不再坚持。让他走了。走了很远还能听到他几声清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