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非常离奇的故事。
我这个发小,他当时家境很不好,父亲在工地打工,母亲就进城给人家做保姆,照顾退休的老工程师。
他一周的伙食是什么呢?
配菜是几块大咸菜疙瘩,主食有时候是馒头,有时候是挂面,基本上就是这三样。
有一天,他特别兴高采烈,说他妈多给他五十块钱,改善一周的伙食。
这五十块钱是哪来的呢?
他母亲做保姆那家,老人过生日高兴,多给了她五十块。
他当时在宿舍捏着五十块钱,眼睛都放光,简直闪烁着兽性,这下可以开荤了!
结果他是怎么吃的呢?
第一天,咸菜配馒头,
第二天,咸菜配挂面
第三天,吃点好的,挂面配挂面......
周六晚上,我实在忍不住了,就问,你那五十块钱呢?
他很诡谲的一笑,说明天你就明白了!
我当时以为这哥们坠入爱河了,猪油蒙心,攒钱给小姑娘买礼物呢,结果发现,屁啊!
第二天,他带着我们宿舍的哥们,去下了馆子,把那五十块钱,花的一干二净。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家里条件不好,都靠大家帮衬着,你们吃不了的菜,塞给我,我心里明白,谢谢哥几个......
一顿饭,记了二十多年。
后来他念到初二,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就回家打工去了。
后来就慢慢跑起了长途。长途很辛苦,吃,住都在车上,一跑就是几个月,在高速服务区吃个饭,就算是改善生活了。
晚上在车上有时也睡不安稳,有的狠人直接睡在车底下。
因为有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叫油耗子。
不过油耗子不是耗子,而是一种人,神出鬼没的人。
家里的耗子会偷粮食,油耗子会偷油,不是炒菜的油,是货车的汽油。
货车的一箱油,往往要数千元。
货车司机一觉醒来,油箱上被钻了个洞,一滴油都没得了,荒郊野岭的,就是赛车手也没用了。
有的司机养狗,半夜狗就睡在油箱下面。
第二天一看,连油带狗都被人卷跑了!
不过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种,遇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情,你怎么也解释不明白的东西。
有的时候,前面路边不远处有个房子,本来两三分钟就能经过,结果越开距离越远,到最后竟然消失不见了。
这种事情,到夜里就更多了。
开夜车,黑暗压得人透不过来气的时候,远远的,会亮起一盏灯光,接着,又一盏灯光亮起,慢慢连成一片,看上去是个小村庄,等你驶近了的时候,就像是有人吹了一口气一样,扑哧,所有亮光瞬间熄灭......
有的时候,到了荒山野岭里,发动机会莫名其妙打不着火,等你气的抽完一支烟,骂完街的时候,再一打火,又行了。
这种事情,邪门的很,而且没有道理可讲,有的人,什么都没遇到过,有的倒霉蛋,什么都遇到过。
我发小就做过一次倒霉蛋。
他当时跑的很远,一跑就跑到西藏那边。他也不想跑那么远,但是他们村里的人都跑那条线,因为价钱高。
路上有的时候很荒凉,但与之相伴的,是一种莫名其妙,油然而生的自由感,这种感觉往往随着远方天际破土而出的太阳而产生。
扯远了,再回来,他当时在路上拉了一个搭车的陌生人,他说看上去是个五十大几的男人,穿着能起球起到密集恐惧的毛衣,下边穿着一件疑似西装裤,裤线早就没了。
当时我发小想,多个人就多个人说话,提提神什么的也好。
夜已经很深了,发小想在天亮之前开到前面的小县城里去,顶个通宵。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落拓大叔就在副驾上沉着眼皮打瞌睡,偶尔“嗯”一声。
开着开着,后方有辆车打着远光灯开了过来,发小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辆车像是挑衅一样,开到旁边竟然保持匀速,和他并排开,就这样开了一公里。
这下他就是没有路怒症,也要逼出来了。
他正想狂摁喇叭让那龟孙好好开车的时候,手在半空忽然被人按了下来。
那大叔努努嘴,意思是你好好看看。
他又往旁边看了看,发现这辆车确实很奇怪。
车内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能吸光一样,按照常理来说,离得这么近,多少能看到点车里的东西,但是那车里简直死黑一片。
那大叔又说,“你再看看车皮!”
他正奇怪车皮有什么好看的,又偏过头去看,发现这车简直就像刚从土里扒出来的一样,车引擎盖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土,因为车速过快,有些浮土还被风吹飞了起来,在车灯下看着格外清晰。
看来看去,他觉得,这车破破烂烂简直就像一辆报废车一样!
他们赶紧找个岔道把车开走。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
他见惯了这种事,所以也没有多害怕,但是那大叔简直比他还平静,一副场面人的样子。
大叔说,这种事情在东北的老林子里也有过。
越深的老林子里,这种事情就越邪乎。
晚上你一个人落单走在林子里的时候,忽然有车灯照到你脸上,再一会儿,一辆车就从你面前开过去。
那种车简直就像从事故现场刚拉出来的一样,破破烂烂,能碎的地方都碎了,但是竟然还能在密林里来去自如。
且不说密林子里哪来的路,
但是你仔细一看,车灯都撞碎了,怎么还能发光呢?
等车开过来的时候,就像很多恐怖小说里的情节一样,车上一个人都没有!准确的来说,连司机都没有!
我发小就问,那这是怎么回事呢?
大叔笑了笑,“我要是能明白,我还至于混的这么惨!”
但是他又说了一句,“可能万物都有念力吧......”
我发小觉得,这个大叔应该是有点东西的那种人物,只不过比较低调。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车嘛!
他们在一个小饭馆打尖的时候,老板愁眉苦脸地端上来两碗拉面。
这老板和发小很熟,因为他经常跑这趟线,所以总来这里吃拉面。
老板手收回去的时候,发小看到他手腕上有血条痕。
过了一会儿,老板娘端小菜的时候,发小又看到她小臂上有块青紫。
他当时就觉得,夫妻俩肯定是打架了,但这人心直口快,又好管闲事,就忍不住说道,老夫老妻了,大哥嫂子你们可不能再这样了。
老板愣了一下,苦笑道,我们俩哪有那个闲心,这其实是我们俩被别人打了。
发小猛一拍桌子,谁啊?!说出来,我替你们办!
老板说,这个人,一般人还真的办不了他。
发小就问,为什么啊?
他说,因为他是个死人。
他租的这个店面,其实租错了。
这个铺子里,发生过一起凶案。但是房东没告诉他,后来,他才知道的。
他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开始做梦。
刚开始的时候,梦见一个老头子,驼着背,身上好像背了几百斤东西一样,费力地向他走过来。
到他面前,也不说话,只是作揖。然后嘴里开始乌里哇啦地说话,但是就像嘴里塞了东西一样,说的不清。
老头说的费劲,他听的也费劲。
老头往往说到一半,脸上就突然露出极为惊恐的表情,就像见到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一样,略一停顿,他就忽然从梦里醒了过来。
这梦一连做到第六天头上,他渐渐觉得老头嘴里的音节是重复的,第七天晚上他才听清,老头说的是,我的牙,柜子,我的牙,柜子。
早上吃早饭的时候,他和老板娘简单聊了几句,发现他们俩一直在做同一个梦。
梦这个也比较奇怪,北人不梦象,南人不梦驼,他们俩都没见过这老头子,怎么能一直梦到他呢?
后来房东才说,这房子里有过凶案,一个老头被砍死在卧室的床头柜旁。
这个老头原来是配钥匙的,钱有点来路不正,最后死的也蹊跷。
他是怎么弄钱的呢?
经常有一些不知道来历的人拿着钥匙给他配,他也什么都不问,要几把就给配几把,心照不宣的价钱收的很高。
有一天,有个小伙子走进店来,递给他一块肥皂。
老头就笑眯眯的说,小伙子,我洗过澡了,给我肥皂干嘛?
小伙子把肥皂翻了个面,里面有一个钥匙形状的凹槽。
小伙子说,这个能配吗?价钱都无所谓。
老头盯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伸出五个手指头。
小伙也点点头。
而后这个小伙经常找他来配形状各异的钥匙。
有天晚上,老头正坐在桌旁数钱,数着数着,却总是数到一半就乱了,他心里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他去洗手的时候,摸到了一块肥皂,里面有钥匙形状的凹陷。
据说他举到灯前打量了一会儿,越看竟然越觉得心惊。
正打算从腰里摸出什么东西,大门竟然自动开了。
然后第二天他就被人发现死在了卧室里,钱也都消失了。
下手太狠,据说有颗牙掉了出来,一直没找到。
后来有人比了比,这香皂里的钥匙不是别人的,正是老头家里大门上的那把。
想来他不德之事做的太多,竟然被别人给算计了,配了大半辈子钥匙,临了竟然给别人配了把自家的钥匙。
老板夫妇就想,专业人员都没找到,我们白手空拳的, 上哪儿给你找去?
结果两人总是莫名其妙地磕磕碰碰,有的时候平地都能摔跤,实在是倒霉得很。
“他一直说柜子柜子,那个柜子上下左右我们都看了三万六千遍了,什么都没有啊。”
发小和大叔两个人也去卧室看了看,那柜子贴墙放着,里外一点积尘都没有,看来是经常翻动的,确实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是那个大叔在卧室里转来转去,最后猫下腰,从靠近地面的墙缝里捡出来个东西。
竟然真的是一颗发黄的牙。
那个大叔说,他看来看去,墙面都是灰扑扑的,只有一块稍微发白,一看就是前面放着什么东西挡住了灰尘。
他看这块白墙面的形状,不大不小,正像那个柜子的形状。
那也就是说柜子原来放在那里很久,之后才被人移动了位置。
他就在那墙面上看了看,有个裂缝,裂缝里有一些碎石子,掏了几下,就摸到了一颗牙。
后来老板夫妇找了个那方面的师傅,把牙弄走了,竟然真的息事宁人了。
我发小当时就对那大叔刮目相看,说以后只要路上遇见您,我肯定拉您一段!
他又有点好奇,大叔到底是什么来历?
后来他们闲聊的时候才知道,这大叔早年间跑过江湖,倒腾过很多东西,也做过很多行当,去拉过骆驼,也装神弄鬼过一阵,做过黄牛,二道贩子,什么都知道点,但也什么都不精,但能够糊口就足以。
这次去边疆是投奔他女儿去了,老了,找个安定的地方,给他女儿带孩子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