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在失去后才开始思念,无论是因为不珍惜的离别、消亡还是因为时光的匆匆一切皆成了过去。
有些思念洋溢着喜悦和幸福而有的思念则充满着懊悔和苦涩。这是每个人一生中无缺的组成,我们如此过度着又由此悲伤着。这就是我们平凡的人生,如同潮起潮落、花开花败。
我出生至今未曾有过大的起落,但每每思及少时总能想起生病住院的几件往事。
我七八岁时害了急病,起初以为只是感冒和肚里有蛔虫,因此只是找了赤脚医生在家治疗。没想后来愈发地严重了,无奈之下家人只得将我送到县人民医院,一查才知病情已是久时成凶。县人民医院对我的病情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是向我的家人下达病危通知书并建议转院求生。我的家人没有放弃我并临时找车将我送到了省儿童医院还托人找了院里的专家。
到了省儿童医院才真正查明了我的病情,我患上了心肌炎和甲肝并在几次昏迷时心跳几近于零。由于病情的严重我当时住在全封闭的治疗楼层,我的一切全有医院照顾管理,家人无需在场只是一月探视一次。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远离家人而且在长沙的医院一住就是几个月。
住在这个楼层的病友都是家人每个月探望一次,大部分病友的家人探视时间大致都在医院规定的那几天,但我的祖父探望的时间点与其他病友家属总会错开那么几天。因此每到探视前几天我内心就开始充满期盼、失落等患得患失的复杂情绪。尤其在其他小伙伴父母来探望他们时我最是落寞,我远远地躲开又控制不住要去窥视他们相聚的场景却更加增添了我的忧伤。
少年人情绪来去无痕,尽管那时悲伤但我每次还是会因为都能跟着吃上许多好吃的东西而高兴。悲伤没有被遗忘只是留待夜晚来发酵。
我的祖父会如期而至探望我,我则会在祖父到来前的好几天开始兴奋不已并会奔走相告于那时认识的小病友。这其中或还有炫耀的意思,毕竟每次我总是先期忧伤的。每次祖父都会从家里带来熬好的小母鸡汤和其它好吃的。这是我在那时候最高兴的事情,我既可以吃到美味的鸡汤又可以与其他小朋友分享我的喜悦。
忧和喜总是相邻相伴的,在祖父和父母不在身边的日子里,随着离家时日的长久我越来越想念他们。因此好多个夜晚我都独自地躲在被窝里暗暗地抽泣直至困累不堪睡着。我是如此的思念他们却无处诉说又不知如何表达,那份涌动和煎熬时至今日我依然记忆犹新不能忘记。
那时在医院的回忆除了对于家人有关带有苦涩和喜悦情绪的思念外还有关于自己的两段“偷窃”行为的记忆。
住在封闭的环境里对于好动的少年总是一种从内而外的束缚,何况一天还要打点滴七八个小时,那是很糟糕的经历,因此不打点滴的时候我总想着如何玩耍让自己解乏。有一天我发现护士台有块小黑板用于记录日常事物的,用的是磁铁吸住信息纸。没有什么玩耍的我趁着没人时拿走了所有的磁石并偷偷的藏起来玩耍却在护士阿姨问起时矢口否认。那时的我并不知偷拿别人的东西会是多不好的事,只想着自己如何能玩耍,直至后来玩磁石的时候被护士阿姨看到我才从实招来。
在医院的第二次“偷窃”事件则是由我和其他几个小伙伴共同完成了。那时有个护工经常会从家里带些适合做蒸菜的食物来医院的蒸汽室制作午餐或者晚餐。有一次他带来了一条大鲫鱼,半上午的时候就放到了蒸汽柜中以待中午时食用。这事被我和其他几个小伙伴知晓了,于是我们商量着要把蒸好的鲫鱼分享掉。我们趁着他去工作时遛进了蒸汽室并打开了柜门把里面已经可以食用的鲫鱼端了出来。鲫鱼虽然不小但三四个小朋友分食却很快就被吃完了。调皮的是我们把吃完只剩下鱼骨的盘子又放进了蒸汽柜,估计那个护工看到时必然会大吃一惊。
我在省儿童医院一共住了差不多三个月,认识了许多的人也发生了许多事,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故事已经许多被遗忘。但有些事却始终记忆深刻,有我的悲伤和喜悦,有我的对错和得失,它们一同组成了我平常的生命。我因此怀念和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