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版:
一整夜的暴风雨过后,初夏的朝阳透过卧室的大窗户,照在了Nick那张熟睡着的脸上。
他睁开眼睛,用几秒钟的时间打量了一下室内的陈设,然后重新闭上了双眼,在大床上放松地伸展了一下因为昨天的奔波而疲惫了的身体。
“只有在家里,才能有这么好的睡眠质量。”Nick想。
他坐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了卧室的大窗户。
窗外的那一颗麦卢卡树已经开满了白色的小花,放眼望去,不远的山坡上,也被盛开着的麦卢卡花铺满了,那一片片混杂在墨绿色丛林里的白色,就像初雪一样覆盖着山麓,流淌到了山谷里。
从窗外的麦卢卡树上,传来了悠扬清脆的鸟叫声。Nick听得出来,那是Tui鸟的叫声,Nick知道Tui是一种新西兰的地产鸟,身体呈黑色和湖蓝色,脖子下面有一撮白色的羽毛。
Tui鸟的欢唱声,让他不由地想起了那一颗在初春时节开满铃铛状黄色花朵的kowhai树;因为Tui鸟最喜欢吸食的,就是那种黄色花心里的花蜜了吧?
他不由得探出了头,用目光寻找着那一颗母亲曾经种下的Kowhai树。
一丝微笑爬上了他的嘴角,他看到那颗有着细小的叶子的树,正在初夏清晨的阳光中伸展着枝叶,茁壮地成长着。
“夏天就要到了,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Nick微笑着想。这是一年中他最喜爱的季节了。
他记得儿时的他,在这样美丽的,开满了花儿的初夏的早晨,总是和弟弟一起坐在窗外那颗盛开着麦卢卡花儿树下,等待着系着围裙的妈妈,从厨房里将烹制好的煎鸡蛋和烤培根端出来,放在兄弟俩面前的木质小方桌上。
“多吃点,才能长高长大!”妈妈将抹好了黄油的面包片递到他们的手上,带着鼓励的微笑对他们说道。
一阵阵初夏的微风吹过,几片麦卢卡花的花瓣飘落在了他面前盘子里的食物上,他抬起蓝色的眼睛望着妈妈说:“你看,花瓣……”
妈妈会笑着抚摸他那一头淡金色的卷发对他说:“连花瓣一起吃下去,麦卢卡花对人的身体很有好处啊……”
在不知不觉中,Nick的眼睛里涌上了泪水,他知道自己正在思念着他那刚刚去世了的母亲…
在这样的季节里,家里总是很少看到父亲的身影。他有时在离家里的房子不远处的蜂蜜加工厂旁的草地上玩耍,总是看到身着白色操作服的父亲,将卡车停泊在工厂旁的空地上,然后与工人们一起,将一桶桶装满了蜂蜜的大罐子,搬到工厂的蜂蜜制作间里面去……
年龄再大一点的时候,他也曾身穿那样的白色的操作服,乘坐父亲的卡车去野外收集蜂蜜,特别是在他上了初中以后,他开始在父亲蜂蜜工厂里帮过工,并且也在工作中,从父亲那里学到了不少的,有关加工蜂蜜的技巧和放养蜜蜂的知识。
那样的季节是繁忙的,可是在繁忙的瞬间,Nick总是会抬起头望着那湛蓝色的天空,看着在丛林里飞翔着的鸟儿们,梦想着有一天也能像它们一样地,在海天之间自由地飞翔着……
他记得自己整个的少年时代,都曾经是父亲蜂蜜工厂里得意的小帮手,他记得从父亲那带着满意的微笑中,年少的他似乎体会到了父亲对他所寄托的,将家族产业继承下去的希望……他曾经微微地侧过身体,想躲避开父亲的那充满着爱抚和骄傲的抚摸,他清楚地记得,那种躲避,不仅仅是一位少年的羞涩,那是因为他心里非常的清楚,他的梦想,并不是做一位制作蜂蜜的养蜂者,而是有一天,能够像鸟儿一样,在蓝天上自由自在地飞翔着。
他记得在这样的季节里,当放了暑假的他为了帮助父亲去丛林的蜂巢里收集蜂蜜而早早地起床了的时候,他的弟弟却总是在睡梦中。他有时会睡上一天的懒觉,然后起床去小城里满大街地闲逛着。
在学校里,他与弟弟也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他们就像黑色和白色一样的反差和对比着。
他一直都是整个年纪里的学习尖子,特别是他的数学成绩总是整个年级里的第一名;他还是整个Collage(中学)里男孩子的代表,总是在学校里重大的活动中抛头露面着……
而他的弟弟Chris却是一位从来都没有通过考试,经常逃学,在学校里打架斗殴,不尊重老师的后进生。他在初中的最后一年就交上了女朋友,一位与他一样经常逃学的女孩子,并且一起染上了毒瘾……为了满足吸毒的需要,他又很快地加入了犯罪团伙,干起了偷盗等违法的勾当。因为他当时还不到服刑的年龄,家里经常有警察光顾,前来与父母商量对弟弟的管教方案……
Nick为了有这样的一位弟弟而感到羞愧着。他曾经背着父母,把他那位不争气的弟弟带到他家大房子后面的山谷里,想劝说他与他的那些坏朋友们断交。谁知弟弟不但不听从他的劝告,还出口用脏话骂他。愤怒的Nick把他那不争气的弟弟给按倒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
谁知第二天在放学的路上,弟弟竟然纠结了一群小流氓,也将Nick围在中间痛打了一顿。
鼻青脸肿的Nick回到了家里,望着脸上挂着担心和忧虑的母亲,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自己在学校不小心摔倒碰到了墙上……他知道尽管父亲也曾多次对弟弟进行过教育,却无力将其拉回到正路上……
“这就是命吗?”Nick有时在飞行的途中会想起那些有关弟弟的往事。那些往事,就像飞机窗外飘荡着的云朵一样,慢慢地在机仓外散去了,而他,却只有将自己的目光聚在前方,朝着自己的目的地飞行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