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刀斋
节食的人就不该看美食记录的书,陈晓卿书里说完采石矶茶干,当时我眼前就腾起大学一马鞍山籍室友,每从家里赶来,挨个发采石矶特产豆腐干的情景。想着从前吃完直抹嘴还挑剔味道咸淡,着实不厚道。
现下发了疯地想着金菜地那柔韧弹牙的粗糙感,不由灌了几碗茶压惊。第二天果然去了超市,直奔那一排货架,心满意足捧回办公桌,沏上大碗茶。跷脚听曲儿,那滋味,足能致眩。
不久又见他说地锅鸡,锅炉边贴饼蘸着焦糖色的红烧汤汁,镬气扑棱棱腾起,念着风味的我口水快要流成一条江。
总算今天他写起烤鸭,说得慢条斯理、条分缕析:讲手指对于食物的感知之必要,拈起春饼的刹那,矜持而能感受温度;卷好鸭肉之后,稍稍用力,又可以感受到鸭肉的酥软……
我再坐不住,脑子里浩浩荡荡都是焦香酥脆的烤鸭围着我跳踢踏舞。冒雨骑车冲进邻近的烤鸭店,看老板悠悠吊起一只肥腴油亮的烤鸭,热气蒸腾上我的脸,我想我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没有流露出饥渴难耐。
他挥刀一剖为二,细细拆解胸脯等处的净肉,剩下骨架,起刀咔咔脆剁,汁水横溅,赫然一气。他斩的利落,一齐排开了装好给我。
待我回至家,乘热气弥漫,颠着一片春饼,撒上葱丝黄瓜条,郑重地卷上鸭肉,蘸酱入口——果木熏出有颗粒附着的焦脆鸭皮、上颚滑蹭着肉质的纤维、解腻爽脆的葱丝黄瓜,它们在味蕾的感触中逐层爆炸,快感从下颌骨直冲天灵盖。
夕死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