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明白,太重感情的姑娘也必定会为感情所伤,不论友情、爱情、还是师生情。
认识一个姑娘,暂且以小A称呼吧。165左右的身高,皮肤偏黑,有些胖,长相一般,最多是属于耐看型的。她说自己五大三粗还显老。不知是出于自卑还是什么原因,大学毕业,二十多岁的姑娘还从未谈过恋爱,在很多人的眼里都是个怪咖。但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她是没碰到有缘分的人,所以奉行宁缺毋滥的宗旨。说这话的时候,她是半开玩笑半调侃的语气,和她相处了许久的我,却从中听出了她的认真。
这个单纯、爱笑、并且很容易相处的女孩,从小就是个乖乖女,不说脏话不骂人不打架,甚至是青春期的叛逆都过得平淡似水,她说她羡慕那些肆意自由甚至是放荡不羁的人。因为家庭原因,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吃饱穿暖,不和别人攀比,少让父母辛苦,要听话懂事……从初二开始一个人生活,养狗喂猫亲力亲为,因为家里只有他们三个。当她说到她有一天突然昏厥在院子里,却又因为磕在砖角,倒下去就因为疼痛瞬间清醒而条件反射爬起来时,她是笑着的,我却心中一痛。
当然,她有时也会抱怨。比如说做了留守儿童甚至少年之后,身体素质变差,从不嚷嚷这疼那疼的人,经常说疼,然后每年都会挂几次吊水,怕黑也必须忍着,生病也要瞒着,因为父母在外地会担心……从初中到大学毕业和现在的工作都是如此,怕父母担心,所以报喜不报忧,或者干脆不说。
和我聊天的时候,她还在生病,淋巴结发炎导致说话都不能大声,还伴有头痛发热各种症状,但却很难请假,一直在强撑着,家里人都不知道。她刚踏上实习教师行业,压力很大,再加上毕业论文和其他事情,她忙得几乎脚不沾地。熬夜备课改作业写论文上课,每一项对于她这个慢性子的人来说,都是一项任务,不求完美,却也必须尽自己努力做到最好,可想是有多累了。
工作一个多月的时候,身边的朋友就有劝她辞了这份私立学校的工作的,但她的话却让人心头一震。她所带的班级是年级十几个班中最不好管的,尤其是10班,简直是一堆混世魔王,语文老师换了一波又一波,她是第五个,即便走人也很正常。但她却说:“孩子们经常换老师不好,再说了,他们也不想再换”,然后开始历数10班那群魔王的好处。比如说会在她生气的时候哄她笑,虽然不应该笑,但笑点低的人很难一直严肃下去,所以还是会被逗笑。再比如,来亲戚时疼痛难忍,几乎要站不起来时,班上的两个“臭名昭著”的女生会不管她说有暖宝贴这件事,跑得飞快到超市买一整袋的暖宝贴塞给她,从教室到办公室的走道上,班级上课爱说话的男生会替她拦着那个老是缠着她的男学生,会在她嗓子不舒服时说话调小音量甚至呵斥那些还在说话的人……说起这些的时候,她的眼睛亮得出奇,别人眼中的苦差在她这也变成了乐事一桩。
似乎她眼中的10班孩子并不是混世魔王,而是贪玩的孩子,虽然会恨铁不成钢,但不会讨厌,相反,在这种管教与反抗的过程中,和这些孩子建立了良好的关系,然后开始恶性循环的教学过程。
4月份的时候,家里人让她参加教师考编,她并不乐意,因为她想陪孩子们到毕业。但是家人觉得今年考编有机遇,招的人多,报考的人少,成功的几率很大,坚决让她去考试,最终,她拗不过家人,还是在家乡的招编考试中报了名。但到了考试的时候,她没有回去,难得的任性了一次。
她从未后悔她的决定,只是在家人的不快和学生的不乖的情境下,难免有些心伤,只是在默默承受罢了。
6月份是毕业季,她正式毕业了。可是反射弧比较长的她还未反应过来,大学生活已经一去不返,相处四年的同学也都各奔东西,她甚至还未意识到这样的离别代表着什么,以为放假回学校还有可爱的室友,小山坡上的花依旧开得灿烂,但这些都已经随着毕业物是人非了。
让她意识到别离的是她所带的一个学生,众多混世魔王中的一个。他去了湖南,她却以为是他前段时间生病没有痊愈请假回家了,直到看到学生发的火车站的照片,才明白一切。而她所谓的陪伴就这样改变了。三个多月,班级里辍学的学生走了一个又一个,有的只是打个照片,有的却是从此再也不见。
如果一开始就深情,那么最后离别的时候一定是伤情。这是另一位老师告诉她的话,我简直要举双手赞成了,尤其是对着这个小A,简直量身定做。但是对于这个直性子又有点小偏执的姑凉来说,别人什么经验,都不如她自己亲身经历来得真实,来得有感触。自己的生活,别人总是难插上嘴,还是让她自己过吧。作为朋友,只需在她难过或失落时给个肩膀,也足矣。似乎已经可以预想到小A和学生要十个月后的分离,是怎样心伤,但不论怎样,他们要成长,而我们都是过客。朋友,我为你祈祷,加油!
希望,A能把日子慢下来,在繁忙的工作中依旧记得自己的初心,把日子过成诗,把琐事过成诗,把寂寞酿成诗,把缺憾也酿成诗。哪怕她的陪伴是曲终人散,哪怕是看着陪伴的人一步一步走远,愿她终能笑对一切,做个内心强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