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月24日,正月初九,我离开了家,去往若干年后被我的福宝称之为避风港的地方。
离家的这天,小阿姨给我送来了亲手包的菜团子,姑姑给我送来了洗干净的圣女果,爸爸妈妈给我装好了满满一箱吃食又反反复复问家里的酱菜还要不要带、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端着饭碗的时候,忍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世界这么大可除了这里再也没有一个地方让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懒;饭馆那么多可除了这里再也没有一个地方做出让我孕吐难忍时可以咽下的饭菜;
2018年2月23日,正月初八,我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菜饭。
家里的菜饭配料最是简单不过,用的是自家栽种的青菜,青菜的汁水被蒸出来,微微染绿了颗粒饱满的米饭,拌上炸肉丸子多下的猪油,饭香、菜香混着猪油香侵入我的每个毛孔。只消吃上一口,仿佛所有午夜街头落魄徘徊都有了归去的方向,所有黄昏日落的怅惘都有了新生的希望。
2018年2月22日,正月初七,妈妈买来了酱油豆。
第一次吃酱油豆是八岁,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村里的小呆子爷爷给他的孙子还有同校的我送饭,我只记得香喷喷的大米饭还有撒上葱花一起蒸的酱油豆。后来每一年收黄豆的时候外婆总是会给我腌制一罐,直到三年前外婆去世。我从来不关心酱油豆能不能最后酿造成酱油,也不知道它的制作过程,我只知道简单的咸味里揉进去的是家人的爱。
2018年2月21日,正月初六,久违了糯米馒头。
是什么时候开始爱吃糯米馒头的呢?想不起来了,印象中爸爸也爱吃,但似乎从我爱吃开始,家里的糯米馒头都是我的了。糯米馒头的馒头其实是烧麦换了个皮,糯米洗净,放肉丁、盐、葱、少许酱油蒸熟,再包上馒头皮上笼屉蒸。蒸好的馒头从中间掰开可以看见晶莹不剔透的糯米,口感软糯绵密,就像沉默寡言的爸爸,你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2018年2月20日,正月初五,嗯,这拌面,对味儿了!
初五这天从前屋后的邻居邀请我们一家去老家一家名为开一天的馆子吃饭。可是这么多年这么多天过去了,生意依然很好。不过原来狭窄的小店如今是两层楼的大馆子了。不过开一天的两大招牌蟹粉小笼和酱油拌面的地位在本地食客心中仍不可撼动。开一天的面是蒸熟后过水再用酱油拌好,上桌。做法并非什么祖传秘方,但自己动手总是做不出一样的味道。味道没什么特别,但总是一口一口停不下来。
做东的邻居已经年迈,头发也已花白。犹记得小时候妈妈上班,老邻居常让我在他家吃饭。每餐必有蒸蛋,一口蒸蛋一口饭是年幼的我心中无上美食。老邻居姓吉,嗯,有这样的邻居是我此生最大的吉祥,愿她以后的日子如意!
2018年2月19日,正月初四,我终于回家了!
我知道家里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我,也许是妈妈早早起床就开始熬的鸡汤,也许是爸爸特地去菜园子里采摘的青菜,也许有从小就爱吃的那家春卷,也许有小学拐角处的那家凉菜,都不重要了,家乡的霾都很好吸!
今天,我又将离开,不知下一个华灯初上的夜晚我想起的又是家中的哪一味。
能做出这些熟悉味道的人正慢慢老去,但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