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我家的“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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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上说:“家,是一处港湾。不管你走得多远,不管你在外面有多累,回到家,都能让你感到心里有所依靠。”

我们都渴望拥有一个温馨的家庭,一个没有内耗,必要时可以疗愈自己的家庭。自然,这样的一个家不容易得,需要每个家庭成员的付出及努力,可能也需要一点上天照顾的运气。

我的家,有快乐,有幸福,也有伤感与无奈……这里面藏着的许多小故事,就让我一 一道来吧。

1. 奶奶

2003——2023,奶奶已离开二十年了,可心里还是会经常想起她。

奶奶出生在1906年,《辛丑条约》签订后的第五年。在记忆中,奶奶总是满脸笑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却是那么亲近、那么慈祥。

从我记事开始,奶奶的双眼就看不见了。可是听周围大人说,奶奶年轻时只是一只眼睛看不见,到后面另一只眼才看不见的。在我很小的时候,还背着我在村子里头逛呢。也许因为这样,感觉和奶奶更亲近了。

长大后,了解到奶奶第一只眼失明是在当年抗战年代,有一队日本兵从我们村子路过。村里面所有人都赶紧跑到深山里面躲起来,免遭残害。就是在奔走的时候,奶奶一只眼意外受伤,后来就看不见了。知道了这些,不禁为奶奶感到心疼。

解放后,在那特别困难的三年时期,爷爷不知是被穷苦压垮了还是想着别的什么,一天夜里,竟然自已一个人走向天国了。留下当时未成年的大伯和才几岁的我父亲,以及那柔弱瘦小曾被裹小脚的奶奶。当我了解到这些时,心里却生不出对爷爷的埋怨,怪他吗?未曾切身体会过那个艰苦的年代,我是没有发言权的吧,只是更为奶奶感到心疼了。

我家和大伯家很早就分开了,奶奶一直都是和我家一起吃。记得小时候,我一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好半盆暖水,放入奶奶的毛巾,走到她的床前,轻轻的叫她:“啊妈(当地习俗的喊法),起床洗脸啰”,再小心的看着她慢慢起床坐好来。傍晚的时候,打好水,扛到洗澡房,再把奶奶拉过去,等她洗好澡再拉回来。然后就是端晚饭给她吃了。

奶奶最喜欢的菜是豆腐,应该是不用怎么嚼吧。那时她一边就剩一两颗牙齿了,当时条件也没能镶到牙齿。瘦肉要切得很细,炖汤一起吃。在我的记忆里,中小学阶段,一周难得有两晚是能吃到猪肉的,那时实在是太穷。

虽然我记事开始,奶奶就双眼都看不见了。可在我的印象中,她每天都是笑呵呵的。早上吃完粥,她会自己拄着拐杖探着路走到厅门口,在那里悠然地晒着太阳。一遍晒一边还唱着一些山歌或粤剧的片段,自娱自乐。有人从村路走过,看到路边不远坐着的她,一般都会跟她打招呼:“二娘”。她也很热情回应。如果有人有空走近跟她聊聊天,她就更高兴了。

奶奶的头脑就像一个百宝箱,里面很多很多的故事,好像都说不完。那时她虽然八九十岁了,声音很清晰,讲话有条理,比较健谈。儿时的夏天,我们一帮人都在屋前的空地上乘凉,奶奶也会坐在那里,跟我讲童谣或谜语。那时买肉买衣服的钱都缺,哪里会有钱买课外书?所以,奶奶教会我的那些谜语、童谣,就是我最初吸收的文化基因吧。

中学时期,初中高中我都是在镇上中学读。那时还是一周上六天课,每周只回一次家。到家后,我都会承担起照看奶奶饮食起居的任务。她也时不时问我成绩怎么样?叫我要努力读好书,将来考大学。当我努力的考上大学后,回家的次数却更少了。

2003年初,一种前所未遇的病毒让社会出现几个月的困扰。那年暑假,回到家里,才得知奶奶在三个月前已经去世了,因为洗澡时候摔跤,后来引发其他情况,很快就走了。家里人当时也没通知我。在那手机未普及的年代,诺大的村子装有电话的人不多。家人说怕我一人在外心急生乱,当时又是特殊时期,就没有打去学校通知我了。

我心里一阵悲痛,眼泪不自觉就出来了。怪谁呢,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吧。粗心如我,竟然没觉察奶奶越来越老的年龄,头脑里还是想着像这十几年来,奶奶会一如既往的笑着晒太阳,会开心的跟人聊天。也不懂得平常多打电话回家叮嘱一点。

母亲说,奶奶去世,虽然事情是简办,村里很多人都来帮忙。我们那里,过了80就可以称高寿,办丧事时吃剩的饭菜人们就会打包回家继续吃,是属于好的寓意。奶奶97岁了,大家都很敬重她,也是都把吃剩的饭菜打包回家。还安慰我们家:“二娘很善良,走得也无牵挂,你们不用想太多。”

那也算是比较好的结果吧。可是,奶奶真的走得了无牵挂吗?我已无从知道。我想肯定是会有的,她最喜欢最疼爱的孙子,竟然不能回来见上最后一面,给她一个满足的安慰。

奶奶,你为什么要走那么急啊?辛苦了近一个世纪却未享过清福,就不能等到孙儿毕业,挣点钱回来孝敬一下你老人家?我甚至还幻想着,以后要带着孩子,到你面前,骄傲的向他们介绍:“看,这就是我最喜爱的奶奶。”可是,这些,你都知道吗?

2. 三个娃

儿子今年16岁,大女儿13岁,小女儿5岁。每个小孩,都是我们从小帮他们洗澡,晚上陪着睡,白天就让父母帮照看。有空余时间就尽量陪着他们玩。

大两个娃年龄相近,印象中没见他们俩吵过架。哥哥是妹妹学习上的偶像,妹妹应该是哥哥的照顾对象。一般只要是妹妹开口要了的东西,哥哥都会让着她。一张子母床,本来就没多大,两兄妹分别睡上、下铺。

我们地段的小学规模很小,每个年级就两个班。听说本来是要撤并到其他小学了的,因为其难得的建校历史,解放前就已经存在了,所以成功的保留了下来。大这两个娃当时小学毕业的成绩应该算年级前三名。儿子今年中考未能全部发挥,语文没拿下A+,无缘于本地的重点高中。只能去另一所高中就读了。

儿子已经比我高,和我一样重,手臂比我的更粗壮。大女儿也长得比妈妈高,脚比妈妈的长。平日里“相敬如宾”的两兄妹,却一致的看不惯小妹三宝,嫌她烦,嫌她无理取闹,大致是年龄隔得有点远吧。在假期里,没被哥哥姐姐宠着的三宝,不知道哭了多少回,好几次还承受着哥哥那厚重的巴掌。

在家里,三宝似乎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爷爷奶奶和爸爸都是以宠为主,妈妈是恩威并施,哥哥姐姐则是横眉冷对。复合的环境貌似也养成了她特色的个性,既是小活宝,又是惹祸精。他可以把哥哥的书弄乱,把姐姐的水杯打烂;同时又想着亲近哥哥姐姐,所以在他们不生气的时候,会往他们身上靠着、钻着。

也不知到什么时候这三兄妹能愉快的坐一起相亲相爱。

3. 妻子

妻子是这座城市郊边一个小镇上的人。当年跟我读同一所大学,我们同一年毕业。认识她也是有运气成分的,不同专业的我们,被同一家公司签约录用。当时实习是没有工资的,我们签约的工资(待正式工作后),也就比当时一个月普通大学生的伙食费再高一些,每月800元。

后来听妻子说,她很早就认得我了,只是我不认得她。因为她宿舍有两个人都在学生会,其中一个还是我在学生会的下属,经常听她们说起一些我的事。大家交往以后,我和妻子还找到大家的一个共同点,就是大学期间都没谈过一次恋爱。我呢,自然是因为穷,不敢生念。她呢,在班上其实是蛮受欢迎的,估计是被她压制着念头吧。

妻子是个很顾家的人,她把第一个月的工资全部寄回去给父母。她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拿过区里的奖学金。按惯例她可以升读本科的,可她自己放弃了。她说父母年纪大了,她在家里最小,三个哥哥一个姐姐早就挣钱了,不想再增加父母负担了。

其实她家的条件比我家是好了很多的,但她还是认可我并继续交往。婚礼是简办的,双方在不同两个城市,没什么积蓄。婚后第一年初二回门,娘家按习俗送新姑爷,岳父他们才第一次到我家。后来听妻子说,他父母那时都哭了,说不知道自己女儿是嫁到这么又穷又远的地方,小车都开不到家门口。我当时心里自是一阵酸涩。

妻子是个很节俭的人,省钱的办法有很多。我们家的物品主要追求一个:实用。大人的、小孩的,都在省。一张当时在县城就买了的实木床,陪着我们搬进了市里。厨房一个盖着剩菜用的竹制盖子,一用就是十多年。娃的衣物玩具等,哥哥用了姐姐继续用。

有时看到同事聊天说一个月奶粉尿裤又花了多少钱,我们家还好没太大的开支。大两个娃都没买奶粉,母乳喂养,几个月后逐渐加吃米糊、稀粥。三宝时奶水很少了,必须吃奶粉。我们也没追求多高的品质,老牌国企的实惠装就应付过来了。我们想法就是:合适就好,追求不了太高大上的东西。

衣服和尿裤这种,大两个娃一开始是采用岳母当年套路,叫“包裙”。把家里旧衣服拿来,拆线,剪成约略长方形的布片,在穿了小上衣的娃身上一卷,用绳子轻轻扎一下,就得一套衣服了。开始是天天放纸尿裤的,后来看见小屁股经常发红,被尿腌的,后来就不放了。我们计算时间,小小个就开始给他们“兜尿”,慢慢的也习惯了。有时娃不合时机地拉湿了,就赶紧换掉。

到了三宝,不再用那种老式土气的“包裙”了,我们提前去批发了一大堆衣服裤子回来。依旧是很少放尿片,一湿了就换洗。曾记得那时阳台的不锈钢护栏,经常一天挂有十来条小裤子在晒着。

妻子时常拿我的手说事:“你手指间缝隙那么大,钱都漏完了,都剩不下钱的,有钱要交给我帮你保管。”我常常不服气的一笑。不过,在家少喝酒不抽烟的我,确实也没剩什么钱。

其实她也不是真像说的那样的不准我花钱,我做的事,她几乎都支持着。2008年学炒股,我把两个人好不容易省出的两万多炒成了一万,她没骂我。只是后来买房交首付时,都是她跟大哥大姐一个个的问借钱,而我,依旧是吊儿郎当的应付着。

2012年后,我受不了常年不涨的技术性部门的低工资,转型去跑了业务。从一家家跑店推销,到负责团队内部管理、产品培训、活动方案策划等,后来还和十来个团队骨干一起凑钱开店。然而,在竞争白热化的市场,我们的销售业务未能达到想要的销量,自己开的三家店也因无人细抓管理最终惨淡关门。之后,承受不了结果的我,只能退出。

奔波数年,钱没挣回来,债务却有了十几万。当时全部信用卡和好几个网贷都欠了钱,转来转去,利息越来越大。记得最深刻的,有一个月,看着列出在纸上的就有24天是还款日。那是一段黑暗的日子。我不敢面对妻子,不敢面对家里每一个人。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差,好几次和她吵上了架。

终于,在一次相互克制的理性对话后,我们都妥协了。她其实一直想帮我,只是我心里的自尊在一直抗拒着。之后我回来干回老本行踏实上班,她先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帮我还了一部分欠款。我把每个月把工资全部给她,由她负责帮还剩余所欠的款。大概花了近两年时间,我们终于还完了那些信用卡欠的钱。只剩个别私人朋友的债未全部还通。

现在,和妻子的生活又像是回到了当初打工的原点。所幸,现在技术性的管理岗位,工资也比当年高很多了,而我们这些年在行业滚打摸排的经验,也足够使我们坐上一个中高层管理者的位置。经历了风波之后,我们回归了平静,也更懂得了哪些东西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只是,她的白头发越来越多,体质也越越差了。她,在我年轻穷苦的时候选择了我,在我乱花钱投资时容忍了我,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又把我重新拉起。她,无愧于这个家,是这个家的无冕之王。而我今后要做的,是好好的疼爱这个王。

4. 我自己

我,一个1981年的大男孩。为什么叫大男孩不叫大叔,因为我觉得我还没达到一个中年家长应有的水平,有时思维还像小孩,时常带着幻想。对这个家,我是不称职的。

1988年,一个农村娃在村里小学读了一年级。没读过幼儿园,看着书本上的文字数字,似乎什么也不懂。从四年级开始,成绩才慢慢上去了。小学毕业考试,记得是193分。但在县里重点初中的第二轮复试时成绩不理想。就在镇上读初中。

三年后,中考成绩离县里最好高中有十多分的差距。在学校里拿着县城另一家也挺有名的中学寄来的录取通知书时,我却陷入了思考。去县城读和在乡镇读费用肯定不一样的,自己家境本来就不好,初三那年,父亲住院做手术,家里又借了一笔钱,还是继续在镇上读高中吧。于是我跟家里说没得有县高中的通知书,又在原乡镇中学继续读了三年。

高考后,当时是对照答案自己估计分数就开始填志愿了,老师说可以试冲一下。最终,被录取的是第二志愿学校的第二志愿专业,收到了省城一所中医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来分数出来得知自己560多分,还差20多分才达当时重点大学分数线(那时划分的是重点和普通本科线)。

回想一路过来,小考、中考、高考三大考都是未如自己所愿,对于别人家的学霸来说,我就是一个失意者、失败者。可是,矛盾的地方就在于:从小到大我也是身边人读书成绩好的代表。小考班上第一、中考班上第一、高考年级第一,又是村里我们这一片第一个本科大学生。

不论平时回村,还是同学聚会,有些人看我时总会比看别人的眼神多一分打量,慢慢的也成了我身上的包袱,虽然可能也是自己臆想中的包袱。但我知道,有些标签,我是甩不掉的。从我成为周边邻居教育孩子时嘴里说着的“别人家的孩子”,有些东西也是要我来承受的。

大学里,靠着原来中学闲时练一下的毛笔字,我进了学生会。记忆最深的是写横幅,当时还没现在这么方便,叫广告店直接印过来一挂就得了。一个学期可能要挂几十条不同的横幅,为了节约费用,老师叫我们自己在报纸上写,然后别在白纸上把字连纸剪下来,再把白纸剪成的字别在红布上,这样红布可以反复利用。

部门老大因为忙,教我三两次就催我上场了。记忆中,深夜里,安静的办公室,就我一个人在默默的写大字,那种用刷子写的方方正正的大黑体字。开始时不太熟悉,写完不满意的又作废再写过。看着一条条经自己写出的横幅,确实也有满足感,虽然经常得为此熬夜。

实习开始后,当时国家规定所有厂家在限定时间内必须通过行业认证,我们的一大工作就是学习认证条款并编写对应管理资料。当时时间很紧张了,加班是常有的事。别人是有偿加班,本就没工资的我们跟着无偿加班。除了这,我还得为自己的毕业论文及答辩而忙,当时选了改变一个产品的检测标准作课题,要自己在化验室做实验。

最紧张的是认证前几天,大量的文件资料编写好了,还没来得及打印、复印。已经用坏了两台复印机了,我又被抽调到办公室协助印文件。为了加快进度,一个人差不多连续加了两晚通宵,看着时钟清晨5点多了,我才回宿舍躺着休一会,白天又正常工作了。年轻人的朝气大概就是这样吧。好在公司认证后开表彰大会,我拿到了一等奖的500元奖金。

之后,十几年间换过不少工作,前后担任过三家药厂的生产经理,两家医药公司、一家连锁总部的质量副总,一家药企某部门的销售地区经理。空余时间也继续着专业的学习,先后考取了主管药师、执业中、西药师证书。只是身在小城,待遇不高,眼界手段皆乏善可陈。解决得基本的温饱,求多而无望。

5. 父亲母亲

之所以把父母写在一起,因为我觉得生活中的他们可以说是谁也离不开谁。

性格上,父亲是个急性子,做什么事没耐心。而母亲,则相反,常常陷在自己的思维做事比别人慢了几拍却不知。两个人对任何一件事几乎没有一下子能想法一致的,所以每天几乎都会听到他们的争执,其实两个人刚好完成互补。

村里的叔伯大婶们有个笑话,说有人叫我母亲一起去镇上赶集,我母亲说等等,收拾一下就出发。结果,等到我母亲出发,当初有些不等她的人都从镇上买了东西又回到了。

父亲是生于1950年,母亲1955年。都个头不大,比较瘦小,经典的农民。父亲读完了五年制小学,母亲小学都没上完。他们最喜欢看的就是抗战的电视剧。

记忆里,是母亲持家的。母亲没识多少字。但田头地尾的活能计划得头头是道。什么时候该做哪一项工作,做到什么样才好,在她心里早就胸有成竹。该两个人干的她就催着父亲一起做。

当时村里除了农活,年轻点的就会出去打工。父母年纪不小了,离不开家,都是找些零活挣点钱补贴家用。只要村子里有能挣钱的活,基本上家里都接来做过。我们所在的镇一直有做烟花炮竹的传统,所以大部分零活都是跟鞭炮有关。

我记得最早接触的活叫“打引”(本地白话音,就是搓成一条引线的意思),当时村里有引线厂,可以领料回家自己做。大概操作是:先用右手拿一根中间刻出一条长长凹缝的竹片,平直伸入一堆黑火药中,拿出来,移到左手拉紧的一片长纱纸上,立直竹片,右手拇指一刮,把竹片上的火药震掉在纱纸上,左手将纱纸对折并从头到尾捋一下,同时右手将纱纸一头搓转几圈,接着把引线头放在双手手掌中再搓几圈,一条引线就算做好了。

这个活需要双手的灵巧配合,应该说是专属于女生的工作。那时村里只要是家里干这活的,家中的女孩子一般七八岁就学会了,并且周末会帮着大人一起干活挣钱。我当时小小年纪也很快学会了,记得这种一般男孩都不干的偏属于女孩类型的活儿,有好几样我都很快在家学会并做得还不错的。

有时我跟孩子们聊天会说到,你们只知道放鞭炮时的开心,爸爸当年几乎把所有工序都做过了。一卷鞭炮有多少道工序?首先是“搓纸筒”,就是把一张长方形的红色土纸搓卷成一个中空的鞭炮壳。然后分别是“锤底”、“贴面”、开孔、入火药、插入引线、固定引线、编绕成串、包装。大多数工序都是几分到一两毛钱一饼(一饼约600-1000个鞭炮)。正是这些接触火药的今天看起来算是危险行业的零碎工作,父母当年就靠它们补贴着家用,供着我和姐姐上学。

有时,没有鞭炮的活干时,母亲就会上山打草,晒干后捆绑好挑去卖给村附近的砖瓦窑作燃料,100斤的草能卖3-5元。父亲是不干这种按村里习俗貌似属于妇女之活的,我就经常跟着去。记忆里,母亲不到80斤体重的瘦小的身子,经常走着几里山路,挑着八九十斤的草去卖;小学毕业体检时才50斤体重的我,记得那些年卖过的草最重的也有60斤一担。

后来我们有了小孩后,就叫父母来家住帮照看孩子,这一帮就到现在了。说来惭愧,我至今都不知父母他们有什么梦想。只知道不论自己提什么要求,他们都会支持我。离开农村不再耕田种地十几年了,儿子今年就要满十六岁了。后面还有个三宝读幼儿园需要接送。有的时候,我心里也不懂把父母带离农村在身边住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

说对呢,是我们几乎天天可以在一起吃晚饭,免了相互思念之苦。住的这个小区很多邻居情况差不多,有不少是爷爷奶奶从村子上来帮带娃的。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帮玩友,每天晚饭后,他们就会在小区门口集中,然后开启三五一群的压马路模式,逛回来后再在小区门口闲聊一番。然后就各自回家了。感觉住在这里他们还是习惯的。

说不对呢,一家七口常年挤居三室,三代人不同的观念习惯肯定有不少碰撞。时不时存在饮食的、看娃的、婆媳的矛盾也让居中调节的我感到心累。也不知道是父母离不开我们还是我们离不开父母,反正目前就是捆绑着在一起,相互顾虑迁就着。而家中关键人物的我,却找不到更好的方案。

这时送父母回家?离开农村十几年了再回家住,我都能想象到村子里七大姑八大姨们看向父母异样的眼光。换一套更大的房子?似乎能解决一些问题,但还是会有矛盾的。何况,合适小孩读书上学的地段房子,没那么容易遇上。在同小区买多一套,给父母单独住?可能是好办法,但目前自己还未有这实力。

我家的“人世间”,咋感觉就这么的不容易呢?真的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么,还是自己努力未够使家人跟着受苦呢?

奔波忙碌半生、依然心存幻想的我,期待着这个家能越来越好。

也祝愿广大的家庭都有一个温暖的“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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