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静地蹲在草丛里，视线越过垃圾小屋、坐在石凳上的人们、沉默的树丛、戴着玻璃的围墙，穿过灰蓝色的地平线，透过稀薄的云雾，我看到一只白色的天鹅飞了过来。

四周的一切似乎异常的寂静，除了我，再没有谁发现这个秘密，我更挺直了一下背，一眼不眨地看着天鹅。它看起来那么坚定，毫不怀疑，硕长的身体笔直地飞翔着，如果，如果，我也能那样，啊，我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跟着它的身影……呼啦，呼啦，它越来越近，我仿佛能听到它拍打沉稳厚重的翅膀的声音。

哇，它向我飞过来了，是真的天鹅！它接近我的时候，飞得很低，它长长的嘴巴快碰到我的脸，身体掠过我头顶，我能清楚地嗅到它尾羽的气味，遥远的，浓重的，却一点也不陌生。它的蹼差一点划过我的耳尖，这令我兴奋地跳起来。

它又回到高空，不过它回过头，似乎朝我望了一眼。望着它的背影，啊，那个熟悉的味道……

我赶紧跟上去，要快，要快，不要再迟疑，它要到一个地方。在那里没有紧闭的门，我不用一声声的请求；在那里没有湿冷的天气，我会有个固定的小窝；在那里会有一大片柔软的草地，我可以毫无顾忌地钻进去，追逐一个个的小虫，然后打个滚，然后，静静地，蹲在草丛里……

天鹅飞得很快，不过，它知道我在跟上来了。我穿过草地，爬上树干，跳过墙头，跑得越来越快……怎么，头顶上的太阳，刚才还是橙红色，现在黑色从更高的上面压下来，四周的颜色越来越深，天鹅，天鹅似乎也变成黑色的，像个影子。

呜——聱，呜——聱，天鹅的鸣叫很忧伤，我停了下来。

黑夜轻抚我的背脊，我看着黑色的天鹅飞向前面的雪山。

我独自留在这里，听到有个声音说：和我在一起吧，我们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