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老舅，很多事情，多亏您了。”田林林看着回头安慰她的白峰。

   这才几天，田林林几乎要把白峰当做她唯一的亲人了。至少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她的心里充满不安。

   阳光渐渐暗淡下来，丝丝缕缕的金色随着空气透过窗子的缝隙溢进来。有阳光在的地方，就能看见尘粒。

   田林林把手伸向那些微弱细小的阳光束，摆弄那里的尘埃。明明一双纤细白嫩的手，在这些尘埃之间，显得霸道了许多，颇有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意味。那些尘埃不安的晃动起来，像是落入网里的鱼，紧张不安的奔走，最终却又逃不出去，被动的游着。

   她看着这阳光发呆，也忘记了思考。

   几日以来的小心谨慎似乎并没有为她提供更多的便利。事情还是一件一件接踵而至。也许是心智还不足够成熟，她总觉得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林，下车吧。”白峰为田林林打开车门。

   怔愣了一下，田林林回过神儿来，随着白峰进了已经封锁起来的百乐门。

   “镇守使大人，您可得为我们百乐门正名啊，”经理急匆匆迎过来，哭丧着一张脸，哀求白峰。

   “我们好歹也算是出了名的高档歌舞厅，如今因为这事儿，怕是要损失不少客源。”他唉声叹气，却并没有说半句为景红可怜惋惜的话。

   田林林想，她可真是可怜，走都走了，却没有一个人记挂。

   他们跟着正在整理案发现场的警官，上了景红平常住的休息室。

   映入眼帘的，是鲜艳的红色。这还是那天景红穿的裙子，只是被撕烂了，扔在地板上。

   景红就躺在里面的床上。警官给尸体盖了一层布，挡住了她狰狞的脸，和不堪的身子。

   田林林能想象出来，景红死之前，肯定经历了令她难以忍受的事情。景红的手和脚露在布的外面，透着晦暗的颜色。她的指甲上，还有没完全干透的血迹，似是要滴出来，然而终于因为太少，挂在了上面。

   田林林感觉到一阵恶心。

   她推开门跑出去，呼吸着外面清冷的空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安慰自己，“万事开头难，我得坚持下去。得把这些东西搞清楚。”

   这会儿白峰走出来，站在她旁边。“林林，刚才王警官告诉我，他们怀疑是中毒致死。从现场迹象来看，死者生前经历过一场争斗，然后突然就毒发了。”

   他说到这里，又带着忿忿的腔调。“我就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景红这个没教养的，肯定是和别人炫耀她的东西了。王警官说他们查了景红的柜子，里面的首饰金条和钱币，全都没了。”

   田林林抓住白峰的袖口，“老舅，你说，这件事和阿妈的小像...有关系吗？”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已是忍到了极限。

   白峰看她脸色苍白，“林林，你若是看了这个不舒服，咱们先回家。”

   他给田林林打开车门，又补了一句，“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你阿爸告诉我的，其实我也是不知该不该信的。也许，是个巧合呢。”

   白峰坐在副驾驶，点了雪茄，兀自吸着。“回去你给我看看那张小像。咱们再商量。”

   田林林仍旧坐在后面。她贪婪的吸着白峰周围的烟味儿。这味道使她上瘾。现在，她完全靠着这个来保持镇定了。

   “好，”她还是没有力气说话。今天晚上看见的，令她毛骨悚然。景红的死法实在是太惨。

   突然，汽车急急的刹住了。“老爷，我好像撞到东西了。”一旁的司机僵坐在那里，愣愣的看着白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