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暮色

十多年前楼房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的时候,我们小区在开发商极力压低成本提高利润的情况下,以商品房、回迁房、经济适用房等多种形式共存,让这个曾经几十公里黄沙漫天的地方摇身一变成为了全市最大的小区,我们在贷款购房的热潮冲击下,做着几乎所有国人都做的事——黎明前拿着板凳排队等着售楼部开门。

我骄傲地成为了这里的业主,曾经盲目的抢购到今天才明白的品质,是一个人、一座城暮色下几经沧桑的答案。

斜拐子楼挡住了夕阳下最美的风景,通红的火烧云在这栋多出来的楼房后,硬生生地被拆了一大块,似海风吹拂下的鳞片急速地向天的尽头移动,仰望永远满足不了心抑或是云彩的意念,我便努力追赶着夕阳,也许我能捕捉到最美的,然而在奔跑与双眼之间,心是最贪婪的,情急之下,匆匆坐着电梯上到最高层,这里再也不用顾及无规则的林立的楼房,以至于让我斜眼、跳跃、窥视的所有动作统统取消,终于让我看了个够,除了火烧云的壮观,还有“一览众山小”的惬意。夜幕星河,火烧云渐渐褪去,城市的灯光亮起来,小区的灯光也亮起来,继而一辆辆轿车缓缓驶进各栋楼房的单元门,门前与空地共两排,挨挨挤挤,实在没有车位的人索性直接把车停在了仅有的一车之宽的过道,等待着第二天早上疯狂的鸣笛和谩骂声……夜幕沉沉地笼罩着大地,它把一切的压抑、无奈、私欲……装在暮色里,黑黢黢看不清所有,我穿梭在车子、杂草丛生的绿化带,还有几棵所谓的松柏之间,找寻着属于自己的栖息之地。

路灯下,一波老人又因为谁的棋下的香臭吵起来了,打破了夜的宁静,我不懂棋,却知道较真与上瘾是一对孪生兄弟,相似往往最是冲突。我笑笑摇头而去,迎面碰到另一波老人提着小板凳,拿着小垫子步履蹒跚地向家的方向走去,他们杂乱着头发,弯曲着腰身,目光呆滞,我向我的小学老师问候,这是惯例,她一般一个下午以至于傍晚都在这里,聊天、呆坐。

我终于到家了,穿过无数车辆留给我们的窄道,听着老人无聊的争吵,还有暮色陪伴下的倦意,匆匆回家,站在窗前,每一扇窗户的灯下,都是烟火人家,那家的风铃真好看,粉色的,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最重要的是女主人从厨房端出来饭菜,能感觉到她碰到风铃清脆的响声,一定会伴随着孩子的妮侬、老公的疼爱幻化成最美的夜色。

向往最好,不管是生存还是生活,小区改造的装载机还在隆隆地响,它在帮我们完成使命,当然还有白天为我们服务的工人,想着明天我们的居住环境从根本上有大改观,心情马上好起来——人,总是在自我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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