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了好久,酝酿了数天,这场雪终于来了。
飘飘洒洒,于夜的静谧里出发,向大地最深处最广处漫延。窸窸窣窣,刷刷啦啦,脚步时而细碎,舞姿时而翩跹,把攒了一冬的思念绽放,把积了一年的愿望表述,酣畅、洒脱。
有人在欢呼,迎着风雪徜徉在旷野,浪漫的举动里,有让人羡慕的明媚。
有人在发愁,回家的路变得艰辛,游子的心多少有了焦灼,家的呼唤遥遥的。但,终会抵达。
有人在徘徊,过年,有些沉重的话题。却不得不面对,不过也得过。下雪了,似乎是理由,却的确又不是。有些煎熬,有些惆怅,年年如是,岁岁同。
这一场雪,凌乱了谁的心事?搅扰了谁的思绪?又惊惹了谁的岁月?
雪继续下着,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无声里都是情愫,沉默里都是答案。时光却依然不紧不慢,迈向年,走向新的日月。
早晨八点,雪雾茫茫,带母亲侄女去参加大表哥儿子的婚礼,走得比较小心。两碗浇汤面吃下去,昨夜开始的肠胃不适稍有缓解。再不敢吃别的,只在忙乱热闹的环境里操心着母亲的安全,雪天路滑,怕她摔了。
婚礼的喜棚之类都是小舅服务队的设备,喜庆气派。主厨更是闻名一方的大厨,饭菜色香味俱全,不时有人赞叹。来客很多,席面加了又加,服务队的人累得脚不沾地,大雪天不住冒汗。
大表哥表嫂被化了妆,各自头上绑了两只红气球,胸前一人一个布娃娃,惹众客阵阵欢声。音乐响起,两人被推入助兴的舞蹈队,跟着扭动起来。表哥笑容满面,步态故意夸张,气氛越发热闹欢畅。
二表哥作为叔叔,被一帮老少爷们用胶带拦腰绑在了水泥桩上要喜钱,二表哥嘻嘻哈哈地与众人周旋。据说还要绑表妹和妹夫,却没绑成。表妹的儿子,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在一边愤愤难平,对这种“陋习”极其看不惯,言说谁绑他爸妈,他跟谁急。
表妹、其他表弟表妹都在劝孩子,说这是乡俗,能绑的,都是关系好的,也说明咱家为人好......孩子依然不理解,照旧满脸倔强。
时代毕竟是前进的,年轻人的激越也是很可贵的,只是过几年,或者更久之后,会不会依然如故呢?
大舅身体恢复得不错。这次大孙子结婚,实现了大舅多年来的心愿,更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婚礼发言时,大舅依然铿锵有力,多年当领导的气势犹存,亲友都感欣慰。
雪在一对新人的幸福里减弱了威势,我们返回时又重新来了劲头。大家笑着说雪,说就要到来的新年。
与父母弟弟在家里坐着说了会儿话,眼看着雪越来越大,我赶紧起身告别。母亲轻声问我能否不回,我笑了笑,还是得走。虽说我的年简单,但似乎也有许多事等着处理,儿子也要回来了,我在爸妈跟前终是再次待不住了。
在雪雾里前行,心里有些潮湿,却已不那么明显。杨绛说过:“你的年龄应该成为你生命的勋章,而不是伤感的理由。” 的确,岁月早已赐予了强韧,如今的自己,确实已多了一份淡然,却不知是否值得开心!
回家睡了一会儿,在一片嘈杂声里醒来,心绪有些莫名烦乱。老王在按自己的计划忙着,虽有许多不被接纳,却不影响他的节奏,心态之好,主意之正,让人叹服。
儿子因航班延点改了机票,回家时间后延,也不打算去西安找同学聚了。想来是风雪影响了,推迟也好,免我担心。
今日这场雪,有多少人推迟了行程,又有多少人的盼望里掺入了更多叹息。却都知道,雪很快会停,回家的路已不遥远,团聚的日子就在眼前。
可,还有多少人依然天涯相望不得团圆!还有多少颗心,在期盼里迎来再一次失望!世事总难全,谁能皆如愿?
不过,只要心里有彼此,相信在爱的守望里,总会迎来春暖花又开的那一天。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