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愿以偿回到了我的故乡,找到了一个理想的院落,重装一番,我和爱人就收拾好行囊住了进来。
退休后回到农村是我俩年轻时的愿望,源于爱人每次陪我走娘家都觉得这里人好,水好,空气好。
这个院落坐落于离我出生的老家20里的镇上,靠近河边,一栋斑驳陆离二层小楼,墙皮有些脱落,院落也凌乱不堪,看出已好久不住人了,只有院子里那棵梧桐树还伫立在那里,似乎有故事要向我诉说。东边步行5分钟左右就是黄垒河,经过这里一路向南就能流向生我养我20年的家。西南面就是我中学的时候走过的不计其数的上学的路,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沙路了,而是成为了柏油路。这个房子是弟弟弟妹帮我们打听到的,当我们来考察的时候也是一眼就相中了它的位置。这里曾经也是两位老人的养老的地方,自从他们离世之后这里再也没有人来过,他们的儿子远在国外,也正因为如此,现在的主人允许我们一直租住到我们不住了为止。于是我们重新装修过之后,选择在万物复苏的春季就搬了过来。
行李中有一个非常珍贵的包裹,是我从网上购买的五颜六色的鲜花的种子,有波斯菊,太阳花,野菊花,郁金香,薰衣草,以及羽叶莺萝。是的,我要将这里的院子修饰成我梦中的样子。
到达的第二天是农历的二月十七,是镇上的大集,一大早我就去淘我要的宝贝。买了各种耕种的工具,还有两大捆黄杨苗,准备在院子里已经铺设好了的类“米”字形的鹅卵石小路旁栽种。下午我和爱人就开始动工了。我不得不感叹岁月和场域的神奇力量,以前从不关心我养着什么花花草草的爱人,也拿起镢头帮我松土,刨坑。被小径分割的地方就被我俩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花。我还想院墙的周围种上一行竹子,但是大集上没有,就放弃了,后来还是从网上买了点,在院墙的东南角那里种上了。无花果树和猕猴桃树是我们这里大集上这个时候的畅销货,我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两样的。猕猴桃种在的院墙外的西南角,准备从那里往院子里长藤,然后就在那里搭个架子。无花果是要来种在东边的园地里。
春天的太阳晒得我俩热了,就坐下来在在大梧桐树底下的桌那喝点茶休息会儿。
自从种上了花种,我就天天没事就坐在那里看,盼着早日能发芽,开花。真的希望能像童话里将的那样,第二天一推开门,院子里的开满了鲜花,甚至还有通天的豆茎。
在我们住过来的第三年的初夏,这个小院子美丽极了。那年我67岁,爱人64岁。当清晨我推开屋门的时候,满眼的景色让我陶醉,我这个时候都忘了自己的年龄,觉得自己是一个生活在仙境里的小仙女。大门楼是鲜红的蔷薇;竹子高耸挺拔已超过了院墙的高度;猕猴桃也开了七朵白色的小花,倒挂在藤上,像是七仙女飞着下凡;满院子的五颜六色的小花也增添了好几个品种,正是争奇斗艳的时候,招惹来一群一群的蜜蜂和蝴蝶。我比爱人起的早,这段时间我都是蹲在花的旁边欣赏它们,跟它们说说悄悄话,顺手再拔一拔杂草。等爱人起床后,我俩会沿着河边走一走。不过因为海水倒灌,现在这条河里的水已经是海水了,称之为河我总觉得有点不妥,可是这条河却存在这里几百年了。我的爷爷曾给我讲过它名字的由来。说是有一年我们这一带发大水,几乎就要淹掉这里的所有的村庄,这里的土地爷爷替这里的百姓跟前来考察的神仙求情,因为这里的百姓心地善良,纯朴勤劳,不应受此灾难。玉皇大帝知道后,就派了一头黄色的神牛,用它的两个大角由北向南一路开出了这条河,把洪水引向了黄海。所以百姓就叫这条河为黄牛河,后来又改名为黄垒河。午睡后我会拿几个抱枕放到梧桐树下的木凳子上,选择舒适的姿势,读上一会书。
今年最高兴的事,莫过于爱人能在我们屋旁的园地里种些蔬菜了。此刻,他坐到锄头的杆子上个邻居老李讨教着种好土豆的诀窍。爱人算是城里人,是韭菜麦苗不分,香菜芹菜不分的那种,没想到活到这个岁数了,居然挽起裤脚种起了菜。生活在这个小镇,应季的蔬菜不愁没有,爱人就是觉得邻居们老来给我们送菜和瓜果,过意不去,所以今年春天开始,学起了种菜。没想到一干不要紧,还来了兴致,打算秋天的时候建个小菜棚,到时候让我们在冬天也能吃上放心菜,还可以送给邻居显摆显摆。
最热闹的时候莫属假期里我的儿女带着孩子们回来小住几天的时候。平日里孩子们不见面,一到假期就盼着来我这里汇合。我侄女有时候也带着她的一双儿女凑个热闹,有时候我弟弟弟妹也过来。没有了城市的高楼大厦,来到偏僻的小村庄,啥也好玩。夏天那个古董一般的摇水井是孩子们的最爱。争着抢着摇水,浇完花草就打水仗,弄湿了衣服就索性脱下来自己洗了起来。冬天孩子们就在院子内外堆雪人玩。在大门口堆上两个看门的雪人,梧桐树下再堆上几个小矮人。我们由着他们闹,他们的欢声笑语甚至是哭声都让这个小院更加有了生气,看着他们的自由自在,我们倒也跟着乐呵。他们一回来,我在屋外养的鸡就不得安生了,去园地里摘些蔬菜就往鸡舍里扔,吓得鸡咯咯乱叫,他们反而高兴地直拍手。现在他们居然能分辨出来鸡下完蛋后的叫声,听到后又抢着去捡蛋,有时候去的早了,手被啄一下;有时候不小心,蛋掉地碎了。总之,他们来我这里就是各种玩,家里玩够了就海边玩,孩子们说我们这里就是他们的人间乐园。
有一天我将这个小院的风景的图片发给了房屋的主人,他大为赞叹,还说他的妈妈生前也是一位爱种花花草草的女人。这年暑假,他就带着他的妻子和两岁的孩子回来探亲了,顺便来看了看这个宅子和我们老俩。他说,刚开始去国外,各种忙。忙着适应,忙着学习,忙着工作,父母都没能照顾上。母亲走的时候没能见上最后一面,成为终身的遗憾。他很羡慕我们老俩,觉得现在中国经济实力跃居世界第一,在国内发展就非常好,可是自己已经安家在那里,娶了当地的女人,还有其他方方面面,再回来已不是易事。我劝他事在人为,人有选择自己最大利益的权利,再说你的父母也希望看到你幸福的样子。我还说,有时间就常回来走走,多带妻儿回来感受一下中国元素,我这里也非常欢迎你们。人家走了后我爱人还调侃我“你这里,哈哈,人家才是正儿八经的主人”,这个老家伙,看我不挠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