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意味着四件事:挂科,翘课,泡妞,游戏。林北岸总是走在我前面,大学头两年,他已经换了N个女朋友,比windows系统自动更新还快。我天生内秀,不会主动搭讪女生,作为替补又趋于默默无闻,也很少展现肌肉美的机会。 但我也有暗恋对象,是同系一个比我小一届的姑娘。我们在同一个学院上课,在同一个食堂吃饭,她经常在上午十点钟的时候出现在球场西南角的篮球场边,或者听音乐,或者背英语,而那个时候我肯定会出现在球场上打球。虽然说,除了第一个,其他都是人为制造的偶然,但是据我观察,不管场上的比赛有多么精彩,她从没有抬头看一看。显然,以篮球为第一业余爱好的我,爱上了一个根本对篮球无感的人。 我很愿意在有她在场边的时候练习投篮,我觉得上篮是一种愚蠢的动作,如果时间在她回过头来的那一刻定格,她就会发现正在突破上篮的人面目是多么丑陋和狰狞。而只是我,安静地投篮,球砸在篮板上或者刷框而入,对于她来说,都是节奏。 大二下学期。在网吧一个通宵联机NBA2K9之后,我和林北岸从包间爬起来,睡眼朦胧地走回宿舍,却被紧锁的宿舍们挡了回来:消防检查,宿舍白天关闭。我们只好晃悠到篮球场,从器材室借了一个篮球,在篮球场上你一次我一次地解闷。 “今天是……愚人节?”林北岸忽然问。 “嗯?好像是哎。” “这样,”林北岸面容诡谲地对我说,“我们各投一个三分球,谁进了另一个就去搭讪那个女生,说有人想见她。赢了的就说暗恋她很久了,怎样?” “哪个?” “那边背单词的那个。” 我扭头搜寻,在篮球场边的草坪上看到了她。她那天穿素色的连衣裙,白色的袜子,一幅邻家小妹的模样。是她。 “行啊,谁怕谁。”无论如何结果都不坏,借愚人节的东风,我们的关系总归是更近了一步。“谁先来?” “当然是你先,否则别说我不够意思。 心跳莫名加速,我深吸了一口气,球脱手而出的瞬间被紧张的手指拨了一下,歪了。 “有失水准啊。看我的。”林北岸把球捡回来,三分线站定,口中念了一句,“红桃Ace!” 球划出一道自然的弧线。刷框而入。 “同学你好。”我走到她面前,支支吾吾地说。 女生抬起头,摘下耳机,礼貌地笑了一下:“有事?” “我的朋友想见你。” 当我这个灯泡失落地退隐江湖时,林北岸已经和那个女生有说有笑。 我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宿舍门口,抬头看见门口的通知还在,上面写着:“因消防检查,十点到十六点宿舍关闭。 底下的时间赫然写着:2009年3月31日。我顿时石化了。 通宵熬夜果然不靠谱,今天不是愚人节。那个女生,就是后来林北岸的女朋友,苏美航。 我在第一眼看到那姑娘的时候就认定了,这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曾懊恼过无数次,如果我没有把时间看错,如果那天没有该死的消防检查,如果投那个球的同时候我手没有抖,或者如果那天正好她大姨妈来看她,她没有去背单词,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尽管在我投出球去手抖的那一秒,我的爱情小火苗就已经阴差阳错被掐灭了。 我尝试安慰自己,林北岸不会这么轻易得手,苏美航一定会对这种轻浮的告白方式心存抵触,她应该是个姑娘,而不是个妞。那样,我还有机会。 可是这年头,姑娘和妞有区别吗?叫法不同而已。林北岸是校队篮球社团社长,校队队长,父亲还是个成功的商人。好吧这一切都没问题,问题时,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浑浑噩噩睡到第二天中午。我突然悲催地感到,一切都是在蓄势和准备,为了给我一个足够分量的愚人节。 过了午饭时间,接到夏玲的短信:“亲爱的,我暗恋你好久了。我在宿舍楼下,方便一睹芳容吗?” 我回复了一个字:“滚。” 她的夺命call很快赶到:“我真在下边,你探出头来看一下。” 夏玲在楼下举着一朵玫瑰向我招手,敢情这哥们儿还想在愚人节玩真的呀。她长相一般,身材还行,重要的是不会打扮,每天随手套上运动服和运动鞋就出门了,谁说跟她谈恋爱,那就天天都是愚人节。 “又如何呢?至少,她是个姑娘,不是妞。”我的心里敲定这个主意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夏玲面前。 “短信说了就行了嘛,还劳你破费。”我讪笑道。 夏玲躲开我伸过去拿花的手,“美得你!快说,北岸在哪儿?” 这他妈不是愚人节,这是2012啊,我怎么就这么不让姑娘们待见呢? “不在宿舍就在老地方呗,还用问。”我懒洋洋地回答。 “跟我去。” “有我什么事吗?” “打球。”夏玲用脚尖踢旁边的篮球。 她一拐进篮球场就大喊一声:“林北岸!”厮杀的众人纷纷停下来,定睛看她。就像观众中有人喊“Nice shoot”,大家都会停下来看看是否在说自己。 林北岸正在手把手教苏美航投篮姿势,画面参考《泰坦尼克号》海报。 “你怎么不早说?”夏玲压低声音咬牙切齿,还踢我一脚。 “我知道个屁。”我也吃惊不小。 他俩倒大大方方走过来。夏玲毫不示弱,满脸推笑拉着我迎上前去,惊天逆转地把花塞给苏美航,说:“亲爱的,我暗恋你好久了。” 一不做,二不休,我也把篮球塞给林北岸,“亲爱的,我也暗恋你好久了。” 夏玲一个衰人拉着我快速撤离现场,扔下呆若木鸡的林北岸和苏美航。 整个篮球场掌声雷动。 “太丢人了。”夏玲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我在一边做出不置可否的表情。因为我不方便表现出我的幸灾乐祸。 “替我保密,否则……”夏玲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Ease,ease……”我劝。 那天晚上,我舍命陪夏玲喝完一瓶白酒。这大大咧咧的姑娘说,高一就开始偷偷喜欢林北岸了。那次体育课上篮球基础,林北岸看见她投球的姿势就生气了,讽刺她像“端尿盆”。不管三七二十一,夺过她手里的球,就跳起来扣进篮筐。 “我就是在看其他男生的嘘声和他流氓一般的口哨声中,把球默默捡回来的。所有人都看见我被他羞辱了一番。” “然后你就发飙,回敬了他一顿羞辱?”我感到很有意思。 “然后我就爱上了他……” 少女的心思你不要猜呀,不要猜! “……不然,谁会天天跟着你们男孩子穷疯!谁会每次给你们当裁判!谁会天天给你们记着NBA谁多少分多少篮板多少助攻!为了他我知道了三秒违例知道如何判断走步,知道那些NBA球星的籍贯技术特点连同**绯闻!谁他妈爱看那玩意!一度我差点中途被科比勾引了过去,直到后来的‘**门’事件……” 夏玲说着说着就哭了,我不知道怎么劝她。如同一个压不住阵脚的写三流小说的作家,遇到这种情况我只好叙述我心里的痛处,因为从人的本能上来说,朋友痛苦,你叙述自己的痛苦,朋友心里就会平衡。 我咽下一大口啤酒,缓缓地说:“其实,那个苏美航……” 夜半,我背着烂醉如泥的夏玲,在女宿舍楼下叫醒管理大妈。她一边开门一边不满地嘟囔:“开房还不**的哦……打扰人睡觉的知道的伐?” 背上夏玲喷着酒气在我耳边说:“我不管,我想要得的就一定要得到。”
单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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