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的海洋溺死了太阳,路上的灯光亲手描绘出银河的梦乡。街上人影错落,民谣便成了抚慰匆忙赶路的灵魂的使者。
我曾遇到过一个弹着吉他的少年,他隔三岔五的出现在街头,在光的末影下弹奏独属他一人的歌谣。我曾试着读懂他,读懂他的歌。
终于,他停下了,询问我是否有喜欢的歌,我没有点歌,只想让他继续弹刚才的曲子。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听到了莫大的悲怆, 点点滴滴的悲伤融进每一根琴弦,再随着音乐传到我的耳朵里。凄凉,盛夏也挡不住的凄凉!我不知也不想安慰他,没什么比音乐更能抚慰人的灵魂,尽管它附带着少年的不该有的绝望。
我一言不发的坐在台阶上,感受着音乐震慑人心的力量。
弹吉他的少年也有悲伤,只是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否和我一样,是否心里也有个放不下的姑娘。
当我还在思考的时候,他将吉他放到了身旁。“听你弹吉他总能让我想起从前,你弹吉他的时候在想什么?”
他好像不着急回答我的问题,“我之前喜欢过一个人,是我高中时候的同桌,后来呀我们上了同一所大学,虽然不是一个专业的,但离得也挺近。每次过节的时候,我就会用生活费和打工赚来的钱给她买喜欢的礼物。每次她收到我的礼物,总是开心的像个孩子,尤其是收到了花的时候,脸红的。。。”他还是笑着的,从他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讲这些的时候真的很开心。但是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明明这么开心的生活,他的曲子里还是充满了悲伤。
“后来啊大学毕了业之后,我们都各自找了工作,都在这座城市里。我们每天都在做着计划,计划着在这座城市里安一个小家,有好几次我们都因为是生女孩儿还是生男孩儿争论的 喋喋不休。她想要个男孩子,她说她不想有个女孩儿跟她争宠。最后我争辩不过她,就对她发誓以后一定要有一个男孩儿,然后我们两个一起保护她。”
我始终不敢说一个字,生怕触破了他拼命撞开枷锁的内心。
“本来一切都挺好的,就在那天下午,她还兴致勃勃的跟我讲要带我回她的家,去见一见她的父母。我高兴坏了,买了各种礼品,穿上了她为我亲手挑的西装。当我正准备出门接她时,她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了,我开始着急了,我以为她反悔了,终于,她终于回过来了电话,但电话的另一头不是她。”
我低下头,没再看着他,我却清楚的感觉到,泪水已经打湿了他的眼眶。
“电话的另一头是他的父亲,他说‘小夏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你也来吧。’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只记得当我冲到医院的时候,急救室的灯已经熄灭了。两个老人守在一张盖着白布的床前,泣不成声。我当时腿就软了,意识一片模糊。明明,就差一点儿,我们就可以,明明那天应该是我最高兴的日子。我却在那天永远的失去了她。”
看着他的泪水夺眶而出,我鼻子有些酸。不知道这个少年还要有多久才能从那个女孩儿的阴霾下走出来,或许是一年,又或许是一辈子。我不能祈求逝者复生,也不愿让他只此一生,我也只能默默地祝福他能再遇到一个陪伴他终生的姑娘,帮他重新看到爱的光。
“我这把吉他是生日的时候她送的,她不懂这个,问这问那的向我的朋友咨询了很久,还不让他们和我说,后来是我那个朋友偷偷告诉我的。”沉默了一会儿,我还不打算走,他控制好了情绪,又拿起了吉他。
“我能点一首歌吗?”我问他。
“什么歌?”
“其实都没有,可以吗?”
他轻轻拨弄琴弦,干哑的嗓音比起琴声更触动人心。lushang
路上来来往往,偶尔有人侧目,偶尔有人驻足。但我想,这一首歌的时间,停下来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