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听到我朋友A对她母亲的评价,我觉得有点不明所以,后面又有点能理解,也更加地了解了她。其实我妈要是像她母亲那样省钱买房子我得高兴死,让我日子过节省一点也无所谓啊,坐拥几套房子的话,我就是吃馍馍也拽拽地吃。事实上我妈刚好相反,她是一个十足的女人,喜欢表面光鲜。年轻的时候身材丰腴,皮肤白皙,除开因为天天看小说戴上的眼镜,那个年代作为女人可以说比较完美了,但她和我爸的感情却是一个极大的错误。是的,从我记事起我就已经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了。
我妈当年没有好好读书,她说她们每天砍柴,小小的时候就会炊火做饭,而我长这么大还不学做饭也不害臊。反反复复,她经常跟我提到炊火煮饭很难,而我外婆根本不在乎她们,也不知道读书的重要性;我外婆也时常会跟我提起过去的苦日子,每天弯腰种田,劳作起来没日没夜,落下了现在的病根。并说我们现在的日子已经是很享福了,我妈呢,当年就是天天看小说,也不读书,给眼睛看近视。每次听到这些碎碎念我都哈哈一笑,感到好玩。看来大家都一样,我们的经历不同,处境不同,但异常一致的是我们总是更倾向于看到自己没有的东西,并且善于去从过去的已经发生的既定的东西上找原因,或者去指责自己的亲人,而非去思考自己能发挥的什么样的主观能动性(虽然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她自然也是吃到了不读书的苦头,职中毕业后的她只能找到一个服装厂的工作,不久服装厂倒闭了,她也只能来投靠娘家,而身边读书好的同学,稳当体面的工作,国企、社区,公务员,甚至大学教授,以及同样体面的老公。反观我爸,看以前的照片,年轻时候瘦瘦高高的,虽然长得挺帅气,做的工作说好听点是技术活,说难听点就只是焊点东西,然后在工地里干活。我外婆时常跟我说,我妈是生得最好的一个(指外表),可以想象,正是这种生活上赤裸裸的偏差和巨大的心理落差,埋下了破裂的种子。
我妈跟我抱怨,我爸不上进,结婚后变了个人一样,混日子打麻将,还用烟头烫她;我爸跟我抱怨,我妈嫌弃农村人,嫌弃我外公脏,对一个老人使眼色,还去网上找人聊天(指出轨)。年幼的时候我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开始听到这些抱怨,也许我是会尴尬的吧,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到后面这些话已经不能给我什么感受了。每年过完年,漆黑的夜里,我坐着我爸的摩托从后面搂着他,由他带我回家。他在前面继续说着那些抱怨的话,只是似乎和风唰唰地从耳边刮过的声音也混在一起,已经不能在我脑海里形成画面了,我看到的只有田野,或者想象的某些大自然的场景,仿佛我是一个局外人。直到他说,你为什么不像别家小孩一样,去撮合父母呢,你为什么不帮帮爸爸。每到这种时候,我都很为难,毕竟前些年我妈是那么地讨厌我爸,以至于提到他她都会发火,而且那些年我的生活费,补课费,各种各样几乎都是我妈负责,主观上我也不想为难她,毕竟她也很不容易,于此我只好许诺他我会跟她提一提。事实上除了提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维系了。
但我有时候忍不住想,人为什么如此自私,明明是两个人的过错,却要让孩子承受结果,甚至去希望让孩子来改变现状。寻求复合和对方的原谅,如果不是亲自行动主动付出,又有什么诚意呢,这次让我撮合,哪怕成了,今后发生冲突双方互不相让恐怕也是让我去维系,可我这难道不是很不成熟,很不负责任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说回来,这些早年的经历和遭遇自然是愈发加强了我妈对读书重要性的认识,不然她也不会打小给我塞那么多蜂蜜拌松子,是不是带我吃点猪脑,以至于我现在对松子和猪脑都还有一定抵触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