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部分年轻人都在外面工作,可能做不到这几条关于孝的教导,这时该怎么办呢?其实任何事情都有相应的时代背景,比如以前古人在父母在世时,是不远游的,即使出行也一定要有明确的方向;再比如以前古人熬药的时候,一定要自己先尝,可现在怎么能做到呢?一是不熬药了,二是现在的药量一尝就没有了;再比如以前为了给父母吃鲤鱼熬汤,自己卧在冰上求鲤鱼,可现在不需要了,鲤鱼随处都可以买。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所以我们不能按照那个时代背景把知识学死,而是要学背后的义理,背后的恭敬之心、和颜悦色以及不让父母担忧是不变的,但是形式可以发生变化。
到了这个时代,绝大多数孩子都在外面生活,做不到时时在父母身边孝顺父母,所以只能量力而行。但并不是提倡我们不要在父母身边,而是要根据自己的情况,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孝顺父母,可能有的时候确实做不到,但我们也不用纠结。所以我们要把相破掉,如果不把相破掉,很多人可能会因为孝的形式,不学儒家文化了。很多人一提到儒家文化,就会认为是之乎者也,是愚孝和愚忠,实则并不是,儒家文化告诉我们的都是让我们内在的品德变好,当我们自己内在的品德变好时,方法自然生起,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如果按照孔子那个时代背景,礼数会非常多,比如父母去世要守丧三年,可我们在这个时代无法做到,并且礼也不在了。比如以前古人见面要鞠躬行礼,如果我们现在见面也学鞠躬行礼,不就把别人吓跑了吗?所以我们要学习的是其中的精神和道理,而不是全学它的形式。比如礼之用,和为贵的核心是为了促进和谐,是为了让大家都达到舒服的状态,而延伸到现在,礼的方式有很多,一个微笑就是礼,倒一杯水满含敬意就是礼,打个招呼也是礼。
所以我们不是必须按照某句话来要求自己,否则学习就会成为负担,让自己越学越累。比如我们学到《论语》中的某句话,发现自己做不到,这时可能就会放弃不想学了,再或者学到《大学》、《中庸》、《素书》中的某句话时,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可能又会放弃不想学了,这个时候我们就把知识学刻板了。所以我们学习一定要懂得通达背后的义理,这时我们才能温故而知新,通过学习故有的知识和思想,创造出新的符合当下这个时代的东西。
为什么我们讲《论语》,讲修行之道,要不停地举例子,不停地讲故事,不停地往生活中延伸呢?就是希望我们不要局限在圣贤时代背景下产生的某句话,而是看这句话告诉给我们的道理。比如孔子说“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说到了寒冷的冬天,才知道松柏是最后凋零的。那我们知道了这个例子后,我们要知道它背后的含义是想告诉我们,人只有经历了寒冷、挫折和磨难,才能最后凋零,告诉我们内心要变强大,不要遇到困难和问题就退缩。
再比如儒家文化告诉我们“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从天子到老百姓,都要以修身为本,然后要齐家治国平天下。可能有的人说,现在还要平天下吗?我们想想,难道我们没有自己的天下吗?
比如我们做某个行业,这个行业就是我们的天下;我们做生意,生意就是我们的天下;我们是家庭主妇,家庭就是我们的天下。所以我们都要通过修身为本,才能治理好自己的天下。比如我们通过修身,经营好了自己的家庭,就是治理好了自己的天下。比如我们做企业,通过修身为本,修正了自己的品行后,让团队变得更好,就是在齐家,因为团队就是我们的家;齐家后就可以平天下,我们让客户过得更舒适,让客户有更多的利益,就是在平天下。
所以学习圣贤文化要不断地实践和应用,我们才能把它变成自己的智慧,用它修身齐家平天下,让自己变得更从容,让人际关系变得更和谐,让接触过我们的每个人变得更好,做更多利益他人的事情,近者悦,远者来。
这四条问孝,既体现了孔子的因材施教,也体现了孝的境界在层层递进。比如我们最开始说止恶扬善就是修行,可再上升一个台阶的人会认为没有善恶之分,之所以要止恶扬善,是因为心中还有恶,可如果没有恶了,就是无善无恶;这个时候不停地修己,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就是修行;再往上一个境界切磋和琢磨也不需要了,因为已经达到了某种境界;这个时候要修君子不器,没有任何形状,没有任何棱角,就是修行。
这时可能有人会感到疑惑,为什么同样是问修行,每个人给出的答案却不一样。有的人问是修行,是让他变得独立;有的人问修行,是让他变得更有智慧;有的人问修行,是让他变得博学;有的人问修行,是让他守拙,守最淳朴的东西;而有的人问修行,是告诉他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其实之所以对不同的人讲不同的话,是因为每个人修行到了不同的阶段,适用不同的方法。
比如有的人顶撞父母,问什么是孝?我们可能会说无违,不顶撞父母就是孝;有的人不顶撞父母,问什么是孝,我们可能会说心存恭敬就是孝。有的人已经有了恭敬之心,问什么是孝,我们可能会说和颜悦色就是孝。所以对不同的人讲不同的话,我们修正自己也是一样。我们每个人都有大量的问题,每个人所要修的问题也不同,所以我们要懂得看自己当下处在哪个阶段,自己需要修正的问题是什么,而不用和别人对照和攀比。
工作也是同样的道理,我们努力工作是为了让事情变得更好,而不是看到他人比我们更优秀而自卑,看到他人比我们更愚笨而开始嫌弃,这些都不是正确的思想。我们修行是不断地修正自己,不断地看到自己当下这个阶段需要修正的问题,这时才能层层递进,让自己变得更好。
生活中的痛苦,往往都是因为和别人攀比。看到比我们优秀的人,就心生自卑;看到不如我们的人,就心生嘲笑,其实这些都是心念不正,故而我们也很难做到和颜悦色。因为我们的心在动,看到优秀的人,动了嫉妒之心,看到不如自己的人,动了嫌弃之心,只要心动了,和颜悦色就会很难。
作为一个修行之人,我们要让自己时时刻刻保持和颜悦色,对所有人事物都淡定从容、和颜悦色。因为心念没有动,没有那么多不顺眼的事,没有那么多心不甘情不愿,这时自然就是和颜悦色的。好像没什么事可悲伤,没什么事可计较,没什事值得特别高兴,就是不悲不喜,淡淡的。当我们呈现出不悲不喜,淡淡的样子时,其实内在自然而然就是喜悦的状态。
很多一起学习和修行的朋友,总说自己一天总是傻乐着,好像并没有发生高兴的事,可是内心就是充满着快乐。这就是修行的妙处,不需要有任何事情发生,就可以做到喜悦和快乐。它源于我们的心念不为外界所动,不和别人攀比,我们只是追求自己的境界,让自己逐渐变得更好,这时我们自然就变成了和颜悦色的样子。
其实很多文字原本并没有属性,要看用在什么事情上,用在谁身上。比如“懒”字,如果是好吃懒做,就是不好的属性,因为不去作为;可如果是懒得和他计较,就变成了好的属性,因为不愿意争论是非长短。比如“自作自受”,听上去是不好的属性,可是如果反过来理解,做了好的事情就享受好的结果,这时自作自受就变成了好的属性。再比如“想得美”,听上去异想天开,不太好;可是如果换个角度,说一个心态很阳光,没有很多欲求的人,因为心念中存着美好,所以遇到事情时看到的都是阳光、善良和正能量,看到的都是世界的美好,这时候“想得美”就变成了好的属性。
就像我们讲《素书》时,一听到“谋略”这个词,就感觉不太好,可是《素书》又告诉我们“患在不欲定谋”,告诉我们做事情之所以有很多隐患,是因为没有提前去谋划,这时谋划就变成了好事情。再比如《论语》中讲“君子谋道不谋食”,也是在谋划,但谋的都是道,谋的都是如何让自己合道,去帮助更多的人,这时谋划也是好事情。可是如果沦为阴谋,就变成了不好的事情。之所以会沦为阴谋,是因为心念不正,如果我们不修身不合道,我们所谋的可能是如何让自己得到更多,这时就成了阴谋,变成了不好的事。
所以很多文字和事情,本身并没有属性,只是我们赋予了它不同的属性,而这个属性是从我们的心念当中所产生。我们学《了凡四训》时讲过何为善恶,何为曲直,何为真假,如果我们是心存善念,可能骂别人两句也是善,因为我们的发心是为了帮助别人;如果我们是心存恶念,即使说了很多好听的话,也是巧言令色,鲜矣仁,因为这时是为了取悦别人,有所目的,可能是为了骗得感情,可能是为了骗得钱财。可如果我们的心念是正的,我们说令人愉悦的话,就是一件好事情,因为我们的心念是为了帮助别人。
我们都讲修行要修心,其实色难也是源于自己的心念。比如别人让我们做事情,如果我们不情愿,就很难和颜悦色;可是如果我们心甘情愿,我们就能和颜悦色,所以同样一件事情,由于心念不同,所产生的结果则不同。再比如我们看到某个人长得很漂亮,如果我们生起了嫉妒心,我们就会认为对方化妆是在臭美和炫耀,这时我们就很难保持和颜悦色;可如果另外一个人心没动,就会认为化妆很正常,因为心没动,所以情绪不起,自然就能保持和颜悦色。所以很多事情本来并没有属性,只是由于我们不同的心念,不同的价值观,赋予了它不同的属性。
再比如《论语》告诉我们“爱之能勿劳乎”,真正爱一个人,要以勤劳去劝勉,让他多劳作。比如之前有个人和我一起装修,从早上六点多忙到晚上十二点多,别人看到他很辛苦,都发信息关心他,但我还是不停地催他动作再快点,嫌他活做得不行。可能很多人不理解,其实之所以不停地指唤他,是想让他内心变得更强大些,让他学会独立坚强,因为他平时总想向外依靠。
当我们内心足够强大的时候,我们可以接受别人的关怀、问候和温暖;可是当我们的内心还不足够强大和独立时,我们不能接受,因为会让自己回到向外依靠的状态。这就是《论语》讲的“爱之能勿劳乎”,真想疼爱一个人,对一个人好,是要以勤劳去劝勉,在劳作中锻炼出他的能力。
可我们在生活中爱孩子,往往是什么都不让孩子做,不让他洗碗,不让他洗衣服,将来就会导致这个孩子没有独立自主的能力。所以《道德经》说“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得到很多宠爱,未必是好事情。但是我们这里要知道,事物本身并没有属性,发心很重要。《论语》讲“爱之能勿劳乎”,如果我们没有爱,呼来喝去,就是虐待;如果我们怀的是爱他的心,不停地要求,就是勤劳劝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