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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腊月二十三,人们常说的小年。
晚上没有加班到很晚,年前的最后一次活动已经办完,忙碌了一年的公司,像拔了电源的机器一样,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
宿舍就在公司旁边,步行五分钟就能到,但是我想在公司多呆一会,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着,然后慢慢的在电脑上敲字,我发现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偌大的办公室到了晚上才终于像睡着的孩子一样安静,而我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
放歌的时候我会把音量调到舒服的地方,与人谈话的时候,我也不会让声音很大,甚至是走在路上,我都会把步子放的更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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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听了白百何的音频,她讲了自己的经历。
很久之前,从青岛出生的她就跑到北京生活,一晃已经快20年了,每当她想念青岛的时候,她都会闭上眼睛,栈桥的风筝,夏天的啤酒,随处可见的海鸥,都会在她脑海里浮现。
她想念家乡,但是也只是想念,因为她回不去。
白百何说:在某个地方出生,却在另一座城市生活,时间久了,他乡也就变成了故乡。
突然想到自己,来承德已经快三年了,虽说每到放假的时候,我都会赶一夜的火车回家,回家的频率可以说要比上班族频繁的多,但有时候,那种思念还是不听话的跑上心头,看着偌大但又不繁华的城市,偶尔也会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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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去年寒假回家的时候,慢悠悠的火车上挤满了人,售货员“花生瓜子矿泉水”的叫卖夹杂着各地的方言,即便是我把耳机里的音量调到了很大,嘈杂的声音还是肆无忌惮的穿透进来。
和我在一起的,有在外地打工挥汗一年的农民工,有像我一样恬静腼腆的学生,还有下班很晚连西装都没来得及换的白领,甚至是有许多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们都是像我一样,赶在回家的路上, 在异乡奔波了一年,也是时候回家团聚了。
故乡这条路很长,以至于我们来回走了又走,却始终不能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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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华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因为上初中的时候成绩一直都拍倒数,每次回家碰到在路边坐着的老头老太太的时候,刚走过去,就听到后面的议论声,“这不大成家孩子嘛,听别人说是个菜包子,不用功,白花家里那么多钱。”
初中毕业的时候,阿华没有参加中考,而是一个人坐了两天的火车,投奔了南方的亲戚。
临走的时候,他叫我出来玩,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带上装满钢镚儿的存钱罐,那是当初妈妈带我去赶集,花两块钱买给我的,一个特别精致的小猪。我们蹲在村外的大树底下,哗啦啦的把钢镚儿一股脑的倒了出来,认真地数着,一毛的五毛的一块的。
我还记得当初他数完,一共是48块6毛钱,还信誓旦旦的冲着大树发誓,一定会还我这48块6。
一晃五年多过去了,偶尔我们会打个电话互相问候一下对方。
“最近过的怎么样?”
“老样子,该上班上班”
“什么时候回来一趟吧,好久没见你了”
“等我攒点钱吧,攒够了我就回去” “你欠我的钱还没还我呢!”
“大哥,都多久了,你还记着呢”
“除非你回来了,我就忘了”
“那你记着吧”
“你不想家吗”
“想,但是挣的钱还不够,回去让人笑话”
就因为不想被人笑话,十几岁的年纪就跑到南方打工,一去就是五年。
像阿华这样的人我见过许多,独自一人在外地打拼着未来,为了就是争一口气。
他们想家吗,肯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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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远在国外的爸爸给我发来微信,问我最近的情况。
来公司三个多月了,我的体重从130直奔150,最让我伤心的是,肉全都长在了脸上,前段时间我回家,发小一见我,第一句话就是:哎呦,胖了。
手机里,我告诉爸爸我胖了二十斤了都,爸爸依旧想当初那样说我:再多吃点,再长胖点,可能对于他来说,即便我吃成了两百斤的胖子,他还是不会让我少吃一口。
“今天是小年,过年在家没法陪你,你原谅爸爸”,紧接着,爸爸又给我发来消息。 “没事,爸您在那边自己照顾好自己,别舍不得吃”
“我这里没事,就是想你了,给我发几个你的视频好吗?”
看到这条消息,我突然鼻子一酸,立马拍了几段视频给爸爸发过去,让他看看长胖了的儿子,视频里我一边掰着自己一层一层的衣服,一边说爸你看我穿的不薄,在这一点也不冷。
来公司三个月了,而爸爸出国已经一年了,我第一次给他看我上班的样子。
我知道爸爸是真的想家了,是真的想我了。 只是我知道的太晚了。
我以为出生在哪里不重要,在哪里生活,哪里就是故乡,但是我错了。
真正的故乡,只有一个。 那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