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我的童年也不例外。
我的家乡位于海南岛的东海岸。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村前有一条川流不息的“文教河”,河面时宽时窄,河水时缓时急,旱期水枯,涝时水盈,是文教人民赖以生存的母亲河。它孕育了文教人民积极向上的精神,养成了文教人民开放、文明、坚韧不拔的性格;也留给文教人民世世代代生活上的甜酸苦辣。它是诗、是歌也是血和泪。它发源于上游的白溪和黑溪,因此也有人称它为“黑白溪”。黑白分明、是非清楚也是文教人民性格的写照。青少年时期的我曾在这条河边放过牛,钓过鱼,种过树,摘过笋,护过堤,淌过水。
大约是六十多年前一个中秋节的早上,母亲哽咽的告诉我,父亲昨天晚上走了,他是拖着疲惫的病体走的,走的很匆忙,才四十多岁。
父亲长期在外,与我们少有交集。他生不逢时,当过乡村教师、中学会计,还干过县级剧团的演员。抗战初期,他还跑到国军队伍里当了几个月的庶务长(相当于秘书)给我的青少年留下了不好的伏笔。靠着祖父给他的那点优越,父亲唯独没有干过农活。总之他的一生是斑澜的,似乎也是不务正业的。后来,他拖着病体回到了家里与我们小聚了一段时光。过不了多久他就走了,是决绝的自己走的,只留给我们一个家徒四壁的家。
父亲走后,三年饥荒还在继续。母亲独撑其家,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家中的粮草常常捉襟见肘。正是人民公社化的生产队时期,为了多挣工分,母亲总是挑着最苦最累的活干,还领养了队里的一头牛。尽管母亲如此努力,我们家仍然年年“过社”。
第一次听说“过社”是姑妈告诉我的,那时的我还很朦懂。不知道“过社”是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母亲劳作了一年的报酬不够交全家人的口粮钱。还得给队里钱。哪里来钱呢?只好欠着,等着我们长大。母亲的日子并不好过。
为了分担母亲的劳累和还“过社”的钱,八岁那年,我就边上学边放牛了。就像《红灯记》里唱的那样“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第一次放牛,我还是很害怕的,那时我的个子还不如牛高,尤其是大水牛。母亲更是提心吊胆,因为在我之前,我的邻居家的小男孩放牛时被牛踏死了。哪个母亲不怜子?况且我已经没了父亲,我和弟弟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但是,可怜是没有用的,农村的孩子只能在磨练中长大。从怕到不怕,从不会到会的成长历程。因此母亲用了一条很长的绳子让我牵着走在牛的前面,她在地里一边干活一边看着我放牛,就这样,我和牛慢慢的建立了感情,时间久了,牛就和我友好相处了,也许就听懂我的话了。其实我也只是“对牛弹琴”,牛听我弹多了,也就有灵犀了,后来我才发现,听驯的牛甚至比那些“牛马不如”的人要好一些。(待续)
林道津
2024.12.19于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