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组:惆怅天边一朵云独立语文人杨梦麟前言:这一组散文,完成时间跨度大约五六年,但是其中情感却一脉贯穿的乡情哀思。多半见于我的简书号“斜杠青年杨666”已经发布的专栏里。母亲已经去往西天极乐,不知道她三十多年的修行能否换来一个好的来生。距离父亲过世有三十余年吧,鬼神魂魄之类,前生来世之说,我虽然未入空门却颇为笃信不疑。惟愿有来生,只愿有来生;来生让我们再续亲缘,再结母子情。这里的《如果你也为四郎哭泣》完成最早,大约2017年左右写于绵绵夏日无尽快雨中,《惆胀天边一朵云》写于一年前母亲灵堂守夜时光。今日重新审视,恍如隔世。多少恨,断脸横头,流不尽思绪悠悠;几多愁,锥心刺骨,悔不当初。惆怅天边一朵云 独立语文人杨梦麟还记得去年夏天,耄耋之年的你做完了双腿截肢,住在ICU的日子。每天早上一睁眼就是看看有没有错过ICU值班室的电话,如果没有,才会去刷牙洗脸准备给你下单子订早餐。那一个多月睡前一定会检查手机,害怕半夜没电会错过什么;不敢睡得太早害怕一旦有事睡得太沉误了事。做完手术的你是多么虚弱呀,可是还能喝一大碗白粥加一个馒头;那时候的我多么天真呀,以为失去了两条腿可以保住一条命。看着你虽然苍白但是仍然有精神的脸,和你虽然凌乱但是还算有活力的发,我不会想到今天来得这么突然。那时候的你是多么天真啊,还跟我说要等到二娃长到三岁,你还可以抱一抱最小的孙儿;还憧憬着春节去泰国拜拜佛,看看苦修的僧人。可是现在你却静静躺在冰棺里,不言不语;不歌不哭,再也不会声振屋瓦训诫我而我这辈子再也享受不到被挚爱的人训诫得泪流满面了。十万佛陀救不回你,金刚万卷救不回你,要是知道是这个结局,上个月回家我就不该走。你一直担心走的时候没人守候,一直说你要等我回来,可是你再也等不到这一刻,我再也回不去那一天。我的罪孽深重,万死难赎。我也知道你最挂念我,也知道就算全家都在这围着你也没有人可以代替我自己那份心,可是为什么就这样心存侥幸放心去奔波;放心让你和护理阿姨留在家里?如果有来生,愿你投生到一户好人家。生在蜜罐里,长在幸福中。你多年修行的福报都在来生去享用吧。妈妈,我亲爱的妈妈,是不是你太想念父亲,迫不及待要去和他团聚呀?是不是人间太寂寞,你早早地选择了离开?你的心愿,你的盼望,都给我寄到梦中吧,亲爱的妈妈。后记:庚子年元日母亲大夜前夕于灵前草成 如果你也为四郎哭泣独立语文人杨梦麟一千多年前,忠勇壮烈的杨家将血战辽兵,碧血染黄沙。千百年后,戏剧舞台上,老令公的忠勇节烈,佘太君的不让须眉,八狼七虎的盖世武功,杨门女将的巾帼英雄,还深深活在人心中。然而,如果以文艺眼光来看,最催泪的莫过于一出《四郎探母》。龙应台的文章回忆说,当年随蒋家去台的大陆老兵,每看四郎探母,必然泪飚如雨。年轻时并不觉得这出戏有什么深奥,最近几年里四处奔波糊口,常常不能陪在老母亲身边,每每想到这出戏文唱词,总是在不经意间牵动着内心一根最柔软的神经。泪水就像剥开皮的洋葱,一颗一颗滚落如珠子。戏散人空的看台上,三三两两坐着入戏的游子。我如痴如醉地走着,脑袋里反复就回旋着一句“千拜万拜赎不过儿的罪来…”,那种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的空虚感,如肠子里千万条蚂蚁在爬,好比骨髓中千百根刺在细细地椎。每年的清明节,总是家族聚集的日子。叙永东城外望城坡顶的一处枣子林里,三尺红沙土地垄上,静静地长眠着父亲同云公。父亲生于1926年,祖籍云南省澄江县。据说先祖父曾经做过官,原籍云南江川县。后来宦游澄江,娶了我们的奶奶,才有了父亲这房三兄弟。先人事迹,从奶奶口中传到父亲耳里,再由父亲口中传给母亲耳中。我们年幼时,不免时有耳闻。那些耳食得来之祖宗故事,有时候如同听柳敬亭说南朝旧史,恍如隔世。父亲17岁上便考取国民党军工厂学习造枪炮,技艺过人,据说能够用一把矬子矬出手枪零件。那时我们二伯伯刚刚成亲不久,遇到抓壮丁的又来抓差。此前因为大伯伯陪云公因为被抓去做壮丁,吓得有些疯疯癫癫。二伯娘跑去兵工厂找到父亲,哭得稀里哗啦,看在肚子里未出生的骨肉至亲份上,要他拿个主意,保全二伯伯。父亲二话不说,脱下国军军装,交给嫂子说,拿去给二哥穿起,就没人来抓壮丁了。可是父亲自己呢?他去顶替了二伯伯这个缺,做了国军士兵,随着滇军的一支队伍奔赴日本本土将要作为联合国占领军(那个时候大概1945年稍后,国军已经自身难保),可是在东北传来北京解放的消息,队伍就散了。是父亲带着一个团的士兵千里跋涉,跑到成都向刘邓大军投诚起义。再后来,就是父亲跟着解放大军下派到叙永山城,直到遇见母亲,才有了我们澄江杨氏在川南这一支脉的延续,那是另外一些故事,留待下次再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