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青青,湖水泛起涟漪,春风拂过面颊,正是春光三月好季节。
翠梅庵立于山顶,人烟稀少,岁月匆匆,时间洗去了一切铅华,洗去了当年的伤痕,也洗去了过往的人。
素尘师太,自少时便来到了这里,时间,带走了她的年华,也带走了故人。
这翠梅庵本就只有她和她师父二人,她的师父已仙逝,只留她孤身一人独守这翠梅庵。
“小姐来了。”
素尘师太不知何时就站在我的身旁,手持佛珠,身披素布,翠梅庵所在的山,正立于她身后,烟雾朦胧,香炉熏熏,熏烟飘出,弥漫了这里整个的天空。
“是,我来了。”我淡淡的回答她。
她一笑:“看来你今天是来找他的吧。”
“是。”我并不否认。
“方才我便与他长谈多时,一柱香前,他就让我下山来迎你了。”素尘师太道。
我亦一笑:“佛果真神机妙算。”
“佛知晓天下万事来历,也知天下万物之去向。哪怕是蝼蚁的一举一动,佛也知晓。惶论提你了。”素尘师太和我皆是一般的淡泊性子,道相同,则志相同。道不同,则谋不合。因为差不多,所以才会走到一起,世间万物的起因,就是如此。
“走吧,想他也等我多时了。”我望着山顶上的翠梅庵,桃花纷纷,绿叶叠叠。绿叶,真的只是为了衬托桃花才存在的吗?
“或许,你更适合清灯古佛,挑灯长读,平淡一生。你又何必插手那朝堂之事呢?”素尘师太突然问道。
我还是一笑:“他们欠了我,我不拿回来,我今生倒是枉为人了。”
是的,陈府的那三十万冤魂,皆为龙椅上那个伪君子所赐:“我常常来这里,师太与佛总是说我是个有慧根的痴儿。因为有慧根,所以才能见到佛,才能入了师太所修的境界,才能与师太并谈而论。痴儿,我本就是痴儿。我忘不了红尘,忘不了仇恨,我心不能同佛那么慈悲,世间万物皆可原谅,天下苍生皆有自新。我陈玉雪,本就是个俗世红尘中的一名女子,我改不了,所以我不会勉强自己去改。劳什子遁入空门,劳什子洗去六根,玉雪做不到,怕是要负了师太和佛的苦心了。”
我的眼角不知何时挂上了晶莹的泪珠,它很小,它小到连师太都看不到。它很大,它大到可以容纳陈府那三十万冤魂。
师太顿了顿,便道:“罢了,此事还是要你自己想通。我这一个外人,就不再多插手了。”
三月的雨,是春雨。春雨细小,淅淅沥沥的打到翠梅庵的屋檐上。红砖砌墙,青灰是瓦。大堂里,供的是佛,坐着的也是佛。他可容纳天下苍生,却只能委身于一所小寺庙里。
烟炉在此时燃尽了,熏香停止了飘,随着那红墙青瓦,时间会磨平一切伤痕。
佛啊,你是否,心仍有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