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丽的平凡生活2】少年不识愁滋味

李晓丽是一个43岁的小城市中年职场女性,人生如她的名字一样平凡的不能再平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她的故事里有着数十万李晓丽的影子,她热爱生活,又不知不觉被生活裹挟,误打误撞与死神擦肩而过,她在跌跌撞撞中不断完成自我救赎和成长。谨以此献给每一个平凡普通的中年女性。


主刀医生的手从肉里摸到了李晓丽的肋骨,一根一根往下摸,不放过任何一个“敌人”的架势。

李晓丽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恐惧像洪水猛兽一样淹没自己,快要窒息的样子。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逢凶化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好的走出去。

如果,如果自己不幸中大奖了,该怎么办?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中大奖呢?她无论如何也坚强不起来。

如同她的母亲突然倒在她的面前,那一年,她十三岁,刚上初中一个月的她,看着母亲在她面前倒下去……她和自己的哥哥姐姐们无数次祈祷,不要带走娘,千万不要带着娘……

可是,娘倒下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来,脑干出血,手术后植物人躺在床上一年半。李晓丽和哥哥姐姐多少次以泪洗面、多少次虔诚祈祷,可还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一次,会不会是自己?

娘的死,凌迟般的痛陪伴李晓丽好多年,整个初中、高中、大学,结婚生子之后,那种痛换了形式和味道,却从未走远。

那一年她13岁,刚到离家十里之外的县重点初中——永明五中上学,第一次离家在外,李晓丽深切感受到对母亲和家的思念。晓丽村里只有她和另外一个男生考入这所重点初中,本就性格内向的她,不敢也不愿意主动结交朋友,总是独来独往,看着别的同学一起打闹、嬉戏,她独自享受一个人的孤独。

开学第一个月,李晓丽幻想能回到小学上学,能和家人在一起,每天放学回家吃饭、睡觉是多么幸福的事情,身边还有从小一起玩大的同学,即便是捣乱的男生、纵使是搬弄是非的女生也比这里冷漠的同学可爱。

一个教室120人,每排5张桌子,坐12个人,一共10排。每排中间三张桌子并排,除了每个桌子两个人之外,两个桌子连接的地方还要坐一个人,两边各有一张桌子,坐两个人。李晓丽每次进教室都感觉氧气不足,压抑至极。

李晓丽坐在第六排中间两个桌子的连接处,一个胳膊放在左边的桌子上,一个胳膊放在右边的桌子上,没有自己的抽屉,所有的书和文具只能堆在桌子上,像筑起一座城墙,安全又封闭。

晓丽望着前面黑压压的人头,总是心猿意马,很多时候听不进去课。希望老师注意到自己,又担心老师注意到自己,因为她有些跟不上节奏。全班12列,分成ABC组,作业也是按小组交,每到自习课,各科课代表在班里催不同小组交作业。李晓丽因为和历史老师重名,所也有幸成为历史课代表。

李晓丽既开心又害怕,开心的是这么多人的班级,有自己的存在;担心的是,收作业困难。

晚自习是班里最热闹的时候,有人串桌说话,有人抄作业,还有课代表轮番轰炸收作业。李晓丽怯怯的坐着,还有好几项作业没有完成,关键是有的作业根本不会写,倒霉的是还要收历史作业。

体育委员张磊,也是李晓丽一个小学的同学,走到李晓丽旁边轻轻地问:“历史课代表,今天哪一组交历史作业?”

李晓丽低着头:“B组!”

张磊几步跳到讲台上大喊:“B组交历史作业啦!”

“啥时候换历史课代表了?你是李晓丽什么人?”体育队的几个女生起哄。

班里一阵哄笑。

李晓丽把头埋进书本里。

张磊好像没听到大家的话,一个个要作业,快交历史作业!

收了一圈之后,张磊抱着作业本放到李晓丽桌子上,还差3个,下课时我再给你催催。

李晓丽既害羞又享受。

过了好一段时间,李晓丽抬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张磊,就坐在她后面一些靠墙根的位置,帅气的脸庞、笔直的坐姿,洋溢着青春的笑容。

张磊是李晓丽小学六年的同桌,每次按成绩排座位,他俩总是前三名,位置都在一起。现在考到同一个学校、分到同一个班级,却不再是同桌。初中都是男生和男生同桌,女生和女生同桌,但凡男生和女生说话多了,同学们就会投来异样的目光,甚至当场起哄。

晚自习下课,少数同学留在教室写作业,聊天。李晓丽则是享受难得的清净。张磊从来不担心同学说什么,每天下晚自习都会找李晓丽说话,有时坐在她的前面,有时坐在旁边,只要是没人的位置,他就悄悄坐过来。

“同桌!”张磊率性地坐在后面,粉笔头随着声音砸向李晓丽。

这亲切的称呼,是他俩的暗语。

李晓丽看着他,只有这个时候,和他坐在一起,她才是放松的。

“真想回到小学,一天也不想在这儿待啦,想请假回家!”李晓丽竟然红了眼睛。

“想家了?今天周三,再坚持两天就能胜利大逃亡啦!”张磊看着李晓丽的脸,温柔地说。

李晓丽把头放在胳膊上,不说话,听张磊说他们体育队学生的奇闻轶事。

十分钟后,教室熄灯,李晓丽拿出准备好的蜡烛,张磊熟练地点上,昏黄的灯光照着两张稚嫩的脸。

“张磊,你又在烛光约会?”

几个体育队的男生嘻嘻哈哈进教室,有的拉有的拽,把张磊叫走了。

李晓丽红了脸,心跳加速。

值班老师到教室催促学生回宿舍睡觉,李晓丽才慢慢起身回宿舍。她总是这个时候回去,避免和同学们拥挤,但也没有时间洗漱,收拾东西。

李晓丽回到宿舍时已经熄灯,她吱呀一声推开门,一脚踢在一个脸盆上,鞋子湿了……

“没长眼吗?这么晚了,吵的人家不能睡……”是体育生宋文芳的声音。四十多人的女生宿舍,顿时鸦雀无声。

晓丽屏住呼吸,蹑手蹑脚,不敢说话。奈何从宿舍门口到自己床铺的路程变得那么遥远。

宿舍是一个旧教室,放了两排连起来的上下床,每两个相连的两张床铺要睡三个人,李晓丽在教室北边靠窗户的上铺,晓丽轻轻地上去,左右两边的同学都已经睡下。

仅能容身的一小块地方,晓丽想把自己的放衣服和口粮的包收拾到床头。手碰到到帆布包,潮湿的。她赶紧窸窣摸索,包下面一大片都是湿的……

两边的同学都背对着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四十多个魑魅魍魉在黑暗里暗流涌动,晓丽顿感后背发凉。

她不敢声张,不敢大声说话,坐在床尾自己的被子上一动不动,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困得不行的时候,晓丽把被子一半铺在身子下面,一半盖在身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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