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毛还是二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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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不再来》是三毛十七岁到二十二岁这一个时期的写照,它好,它不好。都是造成今日三毛的基石。三毛说:“我多愿意爱护我的朋友们,看看过去三毛还是二毛的样子,再回头来看看今日的《撒哈拉的故事》那本书里的三毛,比较之下,有心人一定会看出这十年来的岁月,如何改变了一朵温室里的花朵。”

毕业的时候,小师妹送我《撒哈拉的故事》和《梦里花落知多少》两本书作为纪念(感谢小师妹,司考公考必过),恍惚之中,我又看到了那个喜欢三毛喜欢的如痴如醉的少年,利用闲暇时间,将三毛的十一本书打算再读一遍。
再一次拿起《雨季不再来》这本书,那时的三毛文笔还是那么的稚嫩,但思想上的迷茫和感伤,却令人感同身受。在她描写偷钱的经历时,那种惴惴不安的心情和做什么都不对的状态让我有种面红耳赤的熟悉感。“那个样子的确像在发高烧,口袋里的五块钱就如汤里滚烫的小排骨一样,时时刻刻烫着我的腿。”“万一母亲洗衣服,摸出钱来,又怎么了得?书包里不能放,父亲等我们睡着了又去检查的。鞋里不能藏,早晨穿鞋母亲会在一旁看。抽屉更是不能藏,大弟会去翻,”一句句都是那么的简单,但这一句句又是那么的真真切切,实实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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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数学不好的三毛在测验前把所有的数学练习题都硬生生背了下来,后面拿了个一百分。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数学老师也让我们拿着数学课本一道道的背练习题,我在想,他是不是和三毛学来的,但我从未见过有人拿一百分。三毛的数学老师不相信她的成绩还对她进行了令人发齿的人身侮辱,“在我脸上,她用墨汁在我的眼眶四周涂了两个大圆饼,因为墨汁太多了,他们留了下来,顺着我紧紧抿住的嘴唇,渗到嘴巴里去。”让她转过身去给全班同学看,做完这些还意犹未尽的叫她去走廊上走一走。这些让三毛萌生了逃学的念头,也开始让她开始变的自闭。三毛回顾这段经历“少年时代的突然病态自有它的原因,而一场数学老师的体罚,才惊天动地地将生命凝聚成那个样子。”读到“惊天动地”让人莫名的心疼。记不清是小学三年级还是四年级了,语文老师让回家预习老舍的《猫》这篇课文,有一个预习目标是总结一下老舍先生还有那些作品,那个网络还没有如此普及的年代,一个低年级的学生读过老舍的作品可以说屈指可数,我通过高年级的伙伴总算模模糊糊的知道了一些,第二天上课的时候,老师让我回答这个问题,说了三四个,老师看见我做的笔记,说字写的不正确,也要受罚,他在我脸上用毛笔画上猫的胡须,让在全班学生面前学猫叫,但我执意不肯,为此还挨了戒尺。后来的三毛逃学去墓地,去图书馆,是为在那段完完全全释放的时光里,念她真正爱念的东西,后来休学在家,她也只愿与书交流,哪怕是父母兄妹,也不肯再去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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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中的小房子关了三年多,三毛终于遇到了顾福生,那个改变她一生命运的老师。顾福生教三毛素描,油画,哪怕三毛并没什么天赋,他仍是耐着性子教。一日,她在画一只水瓶的时候,顺口对顾福生说了一句“……我写文章你看好不好?”“再好不过了。”她回去就真的写了,也认认真真的誊了。交了稿件,老师便不再提,老师不说,她也不去问。一天,再去画室,顾福生突然对她说:“你的稿件在白先勇哪里,《现代文学》月刊,同意吗?”他就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在三毛心里掀起了翻天覆地的波澜。而三毛第一次刊出的那篇《惑》,我始终未能读懂,我也分不清此时的三毛是三毛还是二毛。三毛说:“当年哪间画室,将一个不愿开口,不会走路,也不能握笔,更不关心自己是否美丽的少年,滋润灌溉成夏日第一朵玫瑰。”倔强的三毛明白《惑》的刊出得益于顾福生和白先勇的帮助,后来她又幻想了一个爱情故事去投《中央日报》,也刊出来了。慢慢地,小三毛开始从自闭中走出来了。除那个见面第一田穿着正红V领毛线衣的顾福生,画石膏像的韩湘宁老师和彭万墀老师也为三毛从自我囚困的世界中拯救出来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有光,有安静的太阳温暖慈祥地将一种能,源源不断地灌输到我的灵魂里来。”“老师多年不流泪,兵荒马乱也不流泪,看了你的文章,哭——”“你——你给我记住,你这支笔从此不要给我放下。记牢了?”这是写哪位甘肃籍的何宗周老师。人生的确还是需要很多老师,像三毛那样。
“车帘外的一切被雨3

得静悄悄的,看不出什么显然的朝气,几个小男孩在水沟里放纸船,一个拾垃圾的老人无精打采地站在人行道边,一街的人车在这灰暗的城市中无声地奔流着。”这便是三毛笔下的雨季,当时三毛的心也处于雨季。她与戏剧系的男生谈恋爱,两人吵架闹分手,她又回到了那个灰暗暴躁,对未来,对生活不抱任何希望的三毛。后来,和朋友在雨中痛痛快快的淋了一场之后,她又满血复活,在文章末尾“我注视着眼前的雨水,心里想着,下吧,下吧,随便你下到那一天,你总要过去的。”“我不要再做一个河童了,我不会永远这样沉在河底的,雨季终将过去。”“当我出门的时候,我会穿着那双清洁干燥的黄球鞋,踏上一条充满日光的大道,那时候,我会说,看这阳光,雨季不再来。”特别喜欢三毛阳光明媚的文字,就像喜欢某些人不做掩饰的笑一般。
三毛说想去看看外面那批黄毛碧眼青牙血嘴的鬼子是怎么个德行,便飞去了西班牙,在一个叫“书院”的女生宿舍开始了“群鬼对舞”的生活,在被洋鬼子们压榨的忍无可忍之时,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反倒过的轻松自在起来了。故而“国民外交固然重要,但在建交前,绝不可国民跌跤,那样除了受人欺负外,建立的邦交也是没有尊严的。”“不再去想父母叮咛我的话,但愿在不是自己的国度里,化作一只弄风白额大虎,变成跳涧金睛猛兽,在洋鬼子的不识相西风里,做一个真正的皇帝子孙。”后来在德国,她在东柏林办护照时遇见一个地位挺高的军官,虽是短短的邂逅,可在双方的生命都留下了蛮深的印记。三毛应该挺喜欢那位军官的眼睛。“他不但俊美,也有一副感人而燃烧的眼睛。”“他,很深的眼睛,不知为什么那么深,叫人一下子有落水的无力和悲伤。”军官帮三毛把证办好了,离别也到了,回到宿舍,三毛便病倒了,住院期间,同房的老太太问三毛有没有去过那座城?我在想,三毛,你到底有没有去过那座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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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微笑,就这个样子,嗯,快乐些……”在三毛低着头穿过校园时,一个陌生金发青年挡住她的去路,珍宝似的送上一枝碧绿的青草,三毛笑了。一个人在外生活,总会有不如意,不顺心,她在美国找不到住的地方,找不到工作,生活费又所剩无几,迷茫的钱途让他开心不起来,而那个金发男子就这样让她获得了久违的笑。事情过了很久,三毛仍觉得欠了别人一份债,最后她选择了将这份债不停的还下去。
人之所以悲哀,是因为我们留不住岁月,更无法不承认,青春,有一日是要这么自然地消失过去。而人之可贵,也在于我们因着时光环境的改变,在生活上的得到长进。岁月的流逝固然是无可奈何,而人的逐渐蜕变,却又脱不出时光的力量。在二毛变成三毛的过程中,有过迷茫,有过苦痛,但最终经历雨水得洗涤,三毛终究还是成为了三毛,成为了那个令人心疼的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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