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像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我一直认为，文字是有骨头的。
坚定，自信，独立，傲骨铮铮，舒婷的《致橡树》连用了五个“我绝不”表明自己的态度——不依附、不迎合、不单调、不自卑、不博爱，而后又用木棉来表明自己的立场——平等、自信、共同分担。
其实，这不仅仅是一首爱情诗，更是中国女人在追寻自我的过程中所做的挣扎。五个“绝不”正是几千年来社会给女人贴上的各色标签，唯独没有“自我”。在七八十年代能写出这样的文字，不可说不是一种进步。
怎么说呢，《致橡树》几乎是我们这一代人爱情启蒙的最初也是最重要的一课，爱情的样子就是木棉和橡树的样子。
今天又选择了我最喜欢的《致橡树》，上学的时候每天晨读，一遍又一遍，重复了无数遍，似乎这样就能把木棉的气节和品质种到自己身上，似乎这样就能遇到命中注定的高大伟岸的橡树。
后来，恋爱、结婚、生子，直到现在，更加意识到平等的重要性。只有两个人共同成长，才能相携走的更远。
2021年10月3日
农历八月二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