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时我们换了一位政治老师。
她很温柔,永远带着浅浅的笑,像一位邻家的大姐姐。
那是,我们的高中分了两个重点班。与另一个重点班相比,我们永远差他们一截。尤其是政治成绩,相差十分的大。她接手我们班的时候,我们与另一个班的成绩,竟相差有十分之大。可是她永远平静地,为我们分析一道道题目。温和的,分析一个知识点,回答我们一个个的疑惑。上课时,永远带着最专注的眼神;每一次的测试,比我们做还认真;每一次的讲解,带着最大的耐心与宽容……
也许是她脸上永远都是平静无澜的样子,让很多人放松。一次课堂前的默写,她大失所望。看到许多人无所谓的样子,她依然很平静地说:你不努力,没有人会责骂你,但是,你一定会后悔,在最应该努力的时光里没有全力以赴。那些你们以为不过如此的佼佼者,你不知道他在背后付出了多少。你必须,十分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
那一刻,我手里握着那张满分的默写纸条,泪流满面。没有人知道,一次小小的默写,我要在课后,花费多少的时间去背诵;没有人知道,多次的选择题满分背后,我做了究竟有多少张试卷;更没有人知道,每次做题到寝室空无一人,到教室空无一人,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抬起头与酸痛的肩膀时,看着空旷的世界,那一种,深深的落寞。更不会有人懂得,当有人说,不就是死读书吗,我也可以,整天对着这些书,我一样可以那么厉害……我的眼泪,究竟落了有多久。那时候我真的就想,就这么放弃就算了吧。反正我再努力,也去不了我想去的地方。我离我心目中梦想的大学,隔着千山万水。不如得过且过,就怎么混日子算了吧。
那时候,已将近高考的冲刺阶段。人心,已经疲惫;梦想,早已放弃。
可是怎么办呢,我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人,我听到了这样的一些话……
那种感觉,像什么呢?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明明没有犯错,被千夫所指的时候,有一个人,温柔的站出来,对着每一个人说,我相信他,你们不能伤害他。那么真诚的信任,我怎么可能去辜负呢?那么坚定的眼神,我怎么忍心,去逃避呢?
于是,继续向前,不停的走,踽踽独行,茕茕孑立。在一个将尽快放弃的一个班最后的那几个月里,在一大堆女生追着电视剧何以笙箫默的欢笑声中和一小班男生沉睡的姿态里。我埋头,看着又一本一本一本的教课书,写着一张又一张的真题卷,做着一道又一道相似的题目……
五点钟,凌晨的寒风凛冽,六点钟的凌乱步伐,深夜微凉还的星星……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只有努力努力再努力,坚持,坚持,再坚持。
当不及格的数学成绩一次又一次刺痛双眼的时候;当所有的努力都用尽,却换来不断滑坡的成绩的时候;当梦见,自己愉悦地走在自己心仪的学府,醒来,却只有流泪的时候……我不止一次,这样质疑:努力,究竟有什么意义,坚持,究竟有什么用处?
可怜,可惜,可叹,我还有这样让我粉身碎骨的梦想。痴人说梦,也就让我,痴一回吧。
高考前的一天,她再次放起这些幻灯片。看着一个月,又一个月,我们所经历的时光,好多人都在沉默。而当那一句,你必须十分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的句子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终于,再一次没有忍住,转过头,眼泪泛滥……
多久了,才走到了今天?多苦了,才等来了今天?
而当我真正步入大学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一句话,支撑我走过了多么泥泞的时光。而越是泥泞,所留下的印记,也就越是深刻。进入大学后,所看见的形形色色的人。勤勤恳恳有之,浑浑噩噩有之。985,211里,一样的有学渣,专科生,依然有人闯出了自己的天堂。
那么,当初的自己,那么拼尽全力的,考这样一个大学,是为什么呢?不会别的吧,就只是因为那一句:你必须十分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那一段痛苦的日子里,培养了我这一生最值得骄傲的品质,坚持自我。无论外界多么嘈杂,只听从内心,最坚定的声音。他最知道,你要去哪里。这一个品质,然后无论走在何时,行在何处,都很坚定的,昂首挺胸地走下去。
感谢那个,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灯的那个老师;感谢那个,曾经一无所有,却坚持着自己的自己;感谢那一句让我一次又一次站起来的话:
你必须十分努力,才能看上去毫不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