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雨,虽然路上已有不少人穿起了短袖,依然能感到一丝轻寒。细雨中的武汉,隐约有了一丝江南的气质。撑着伞在雨中漫步,耳边似乎有人在轻声诵读戴望舒的《雨巷》。此时,特别希望能看到身姿窈窕梳着发髻的纤细女子,执一柄油纸伞,趿着木屐,裙裾飘飘地走来;又期望她穿一袭旗袍,款款走向远方。
曾经也是内心满满诗情画意的女子,那时最喜欢在这样的雨天,在夜色昏黄的傍晚于雨中慢慢行走。雨丝一点一点浸润着头发和身上的薄衫,袖子逐渐贴近皮肤,微风掠过,那凉意会从皮肤一直触到心里。胳膊上悄悄出现的鸡皮疙瘩是对雨和风的敬意。
越走,天色越暗。那时路边没有太多灯光。也不似今天这般车流滚滚,随着暮色加深的是越来越安静的城市。
在黑暗的雨中,记忆中当年那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小女孩是开心的。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觉得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的温柔亲切:那雨丝是温柔的,如母亲的手在轻触;那街道是温柔的,暖暖的灯光如仙子的陪伴;那摇曳着的树是温柔的,微风轻徐中雨打树叶的沙沙声,彷如悄悄钟情的男同学的低语;远处的狗吠也是温柔的,似乎是好友在互相打趣对方的小秘密。
渐渐地,越走越荒凉,周边环境越来越陌生,不得不转头往回走。心里有些怯怯地:这头发全湿一缕一缕在滴水,衣服也基本全湿了,手上的伞倒是干的。一会儿回到有灯光的街道,那些带着探究的目光终是让人头疼的。还有,回家之后怎么说?说就这么四处游荡了许久?眼前浮现出父亲严厉的面容,头就更疼了。
这一切似乎就是昨天、就在眼前。
突然一声鸣笛,思绪穿越时空回到当下。成年的女汉子正大步走在湿滑喧闹的街上,看着地上散落的树叶和垃圾紧锁着眉头;又一声汽笛的巨响,让人不由一惊,暗暗在心里痛骂:傻叉,脑子有病就该在家待着!不留神,撞到一个行人,赶紧道歉,对方也在忙不跌地说对不起,那带着稚气有些惊慌的神情,就好象过去的自己。
为什么还没长大就老了呢?在如诗的年少时代,我们不太懂得自己需要什么,那满满的好奇心一直趋使我们去了解更多、懂得更多;而到了韶华已逝的年龄,又深深被知道得太多而拖累,总希望能忘掉一些、再忘掉一些。
一直在想,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人生何其短,又如此的百无聊赖,我们会问自己时间去哪儿了、人为什么会老;会为生活奔波、会用努力或者各种手段去满足自己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欲望。
可是,即使欲望通通满足了又能怎样?
人生无百年,百年复如何?这是千年前嵇康的心灵之问,是对生命是否有意义困惑的呐喊。因为无论生前拥有什么,油尽灯灭之后都不过是一抔黃土。
生命的最终不过是如此这般,在短短几十的生命中汲汲营营为金钱奔忙,究竟是对生命的尊重还是在浪费生命?
我没有找到答案,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