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冬雪的暖阳》八

今天这顿饭是在极其愉快的气氛中吃完的。

最主要还是关子依并没有发起太多令人难堪的对话,我们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相互介绍自己的生活圈,不过我还是有些敏感地发现,当我说到自己的成长细节时,关子依曾短暂地显露出饶有兴趣的的表情,但我的心里却没了昨日那种本能的抗拒,因为我知道这是她所学专业所导致的条件反射。

吃过晚饭,关子依又建议一起去校园的另一大景致“花林”走走,我当然求之不得地应了下来。

傍晚的夕霞红如映山红一般,在遥远的天际开出一天中最后的绚丽,我不着痕迹地看了好几眼关子依,她的美丽让我心中的悸动感渐渐的强烈起来。

该死,黄色录像后遗症竟在这时发作,我害怕被关子依发现我的不妥,急忙向她告辞。

看得出关子依有些惊讶,“就要回去了啊?”

“嗯,太晚我怕没车。”

“公交车不是开到八点嘛?”

我当然无法向她解释,所以慌不择路,口不择言地道:“我母亲身体近两天有些不太好,我必须早点回去照看着点。”

“哦,那好吧。”关子依很是体贴地道:“要不我们相互留个联系方式,平时没事可以书信来往一下,做个笔友。”

我带着些许遗憾,愉快地接受了她的提议。

本可以有一个更美好的夜晚,就这么被该死的欲望给毁了。

我就这样带着些许郁闷和回味回到家中,而母亲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着我归来。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所以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我没敢实话实说。

“怎么了?”母亲很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的,就是有点贫血导致的发晕。”我继续胡诌。

“没事就吃饭吧。”母亲端着两个空碗拿着筷子。

“我刚才觉得有点饿,所以在外面吃过了。”

铛!

母亲手中的瓷碗狠狠地掉在地上,把我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这是?

不就是在外面吃了顿晚饭,至于吗?

不过昨天刚摔了茶缸,今天又摔碗?

我终于觉出了些许不对,走上前去问道:“妈,你怎么了?”

母亲闭上眼睛,右手颤抖得很厉害。

我连忙扶住她,焦急地追问道:“妈,你到底怎么了?”

母亲摇了摇头,再次睁开的眼中透着怪异的情绪,有点像是哀伤,又有点像是愁思,还有一些茫然。

“妈!”我心中涌起莫名的紧张,摇了摇母亲的肩膀,“你快告诉我啊,你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母亲颤抖的手渐渐平稳了下来,她定了定神,转头看着我道:“是因为这段时间工作太忙了,算盘拨的多了一些,没什么事。”

我扶着母亲坐下,问道:“要不要去床上躺一会?”

母亲这时已经恢复了许多,拒绝了我要扶她进卧室的举动。

“妈,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

“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事。”母亲拉着我的手示意我坐下,“对了小旭,我有个事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

我本能地觉得今天母亲的表现有些不对劲,但是却又找不到源头所在。

“单位为了提升会计人员的专业技能,所以安排我外出学习,可能会要去几个月。”

母亲说话的样子有些犹豫顿节,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花上很大的气力,可是我还没学会如何从他人的神态中发现问题。

“去哪里?”我觉得像母亲所在的大型企业外派学习也并不少见,所以没特别往深处去想。

“去……北京。”

“北京!”

我可以感觉到自己内心涌出了浓浓的醋意。

我一个大好的有为青年,为什么没有这样的机会?

母亲似乎在仔细地观察着我的表情,“你愿意我去吗?”

“为什么不愿意?”

能借着外出学习的机会去首都见识一番,这样的机会相必人人都会珍惜的吧。

妈妈如释重负一般的叹了口气,而我这时才反应过来——

母亲去了北京,我该怎么办?

对于从小就没离开过母亲的我来说,这几个月我该怎么生活?

我甚至连一顿普通的饭菜都做不出来。

原本大学时代是一个人锻炼独立能力的好地方,可是因为离家近的缘故,我并没有住校,现在母亲要离开,我忽然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弃的孩子一般,委屈,失落,迷茫。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就是一个已然成年的孩子。

“还有……”母亲的话好像还没说完。

“什么?”

“因为本次学习是封闭式的,所以我没机会中途回来。”

早就猜到了,否则我为什么失落。

“那,要什么时候走?”

“可能就在最近一段时间了。”

“哦,是坐火车去吗?到时候我去送你。”

“不用了。”母亲说到这里眼神似乎有些闪躲,“我们几个同事一起坐单位班车去机场。”

我暗暗感到有些懊恼,仔细想来,竟是为了不能去见识一下机场的壮观景象。

从本质来说,毕竟我还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市民而已。

母亲走进屋中,一会手中拿着张存折出来,“这里面有一千多块钱,你省着点用,不要乱花。”

我接过存折,因为心中还有遗憾,所以完全没有意识到母亲去到外地也需要花钱。

……

日子按着往常的节奏在平静中过去,三天后,我收到了关子依寄来的第一封信,依照邮电局往时的速率来推算,可能在我从母校回来的那天晚上关子依就已经写好了这封信。

我怀着极其激动的心情先是认真地摸了摸信件的厚度,因为大学时就听说过,男女之间的感情深浅从信纸的厚度就能窥得一斑,但这只是一个条件反射的问题,因为我与关子依现在应该还属于初识阶段,所以当我感觉到信封内可能只存在一张信纸时也并没有太过沮丧。

只是有一点小失望而已。

我沿着封口小心地撕开信封,将信件的正本抽出来,轻轻打开,一纸娟秀又整齐的文字跃然入目,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还嗅到了关子依留在信纸上的芳香。

学长:

学校食堂的饭菜可还合口?

本来觉得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所以想和你多聊一下,谁知你急匆匆的就那么走掉了,所以我只好大晚上的给你写信,这可是牺牲了我晚自习宝贵的时间哦!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顾城曾与你约定在你们毕业后共同创业,可是现在你们并没有在一起,你是否在心中怀疑过顾城对你的承诺?还有,他现在在做什么?你们有为创业的事情做准备吗?

为了公平起见,我也跟你说说我童年的一件趣事吧!

我八岁的时候,因为和班上的一个男孩子玩得特别好,所以两人经常一起上学放学,后来两边的家长知道了,就开玩笑说给我们定个娃娃亲,当时我也不懂娃娃亲是什么意思,就懵懵懂懂地答应了下来,谁知道那个小男孩竟然一本正经地拒绝了!我恼羞成怒,在一次放学的途中直接对他动了手,打得他鼻血都流下来了,后来,他果断地与我划清了界限,这门亲事就被我这么给打飞了,说起来我现在还有些后悔呢!

好了,今天就先说这么多吧,我该看书了,记得及时给我回信哦!

                                                关子依即日

我拿着信看了好几遍后才将其收入信封,接着又取出信纸钢笔,先在抬头写下关子依的名字,然后嫌弃字写得太难看一把撕掉又重写,想到关子依所提的问题,我忽然间感觉自己似乎并未真正的了解过顾城,因为对于这个曾经最要好朋友的当下情况,我竟然是所知寥寥。

没错,顾城是曾经提出过我们毕业后共同创业的想法,虽然我并不认为他在吹大气,但毕竟我只是个刚走出校园的学生,没有经验人脉没有资源资金,所以这件事也渐渐地被我忘之脑后,不过大概在半年以前,顾城曾问起过我将来最想做什么,我说是做设计师,这大概就是距离我们创业梦想最近的一次对话了。

至于后来,我连顾城现在的具体工作是什么,工作地点在何处都搞不清楚。

至于为创业做准备,努力工作算不算?

在写下这几段话时,我感觉自己的面庞有点发热,毕竟我的工作表现跟努力这个概念差得还有些远,于是我决定,从明天开始我一定要好好上班,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对别人说起自己的抱负时都会感觉有些底气不足。

在回信的最后,我也提出了几个问题,第一个就是她可以选择实习的对象应该很多,比如说她的同学和朋友,为什么最后会选择我?第二就是她毕业后的工作去向,是去医院,还是别的什么机构,毕竟在现下这个时代,心理学还只是一个非常冷门的学科,能对上这个专业的单位估计并不多。第三点,学心理学的人更容易看透别人,那她在选择男朋友时会不会比别人更挑剔?

我找了个信封,用最严谨的态度写好地址姓名,然后把信装进去,至于邮票就只能明天再去贴了。

我在意犹未尽中畅想着,说不定失去一份友谊,我能收获一份爱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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